克瑞斯的心情很不好。
值班机器人出了故障,屏幕坏掉,系统日志找不出来,没有办法确认天台的门是否关闭,作为大楼的保安,他被派来亲自检查。
值班机器人出故障不是小事。
现在跳楼的人很多,每跳一个人,至生科技的股价就会下跌一次。
股价的直接波动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又没有公司的股票。
但公司的管理层会很生气,他们认为保安有义务维护大楼的秩序。
尤其不应该让任何不该上天台的人站上天台。
锁好天台的门不会阻止想要死的人去死。
但至少可以阻止他们死在公司。
天台的门是锁上的,克瑞斯暂时松了一口气,他打开门,跨过快到他小腿高度的门槛,站上楼顶。值班机器人还需要检查天台是否藏人,现在这个任务到了他的头上。
夜色漆黑,克瑞斯打开了顶楼的灯,灯带围绕着大楼的内墙亮了一圈,越高的楼,能看见的天就越黑,灯带不算暗,但始终照出来有一种朦胧感。
克瑞斯拿着电筒,从门口走到第一个对角线,围绕着天台走完一圈,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电筒很亮,不过也没有多照出什么东西来,克瑞斯心头一松,收起电筒往回走。
他走得不算慢,身强力壮,正常的速度,不过在紧张的时刻,时间总是会膨胀。
白鸦觉得他走得太慢了。
再慢一点,他大概就要心肌梗死在天台的玻璃窗外。
200层高空的视线非常开阔,在门打开之前,章驰带着白鸦跳下了天台,天台四周有一圈很矮的围栏,围栏外还有一个狭窄的平台,两个人就顺着平台往下滑动,章驰一手扒住平台和玻璃外墙的接缝,一手从背后将白鸦捞在腰间。
她的臂力没有问题,主要是白鸦的胆子有点问题。
两个人一上一下跟双节棍似的,晚上的风很大,加上手臂的轻微晃动,两个人都在飘荡,白鸦背部中空,两条腿情不自禁地紧紧贴在200层的窗户外面虽然这起不到任何的支撑作用。
脚步声渐行渐远,始终没有传来门关上的声音,白鸦低头往下看了一眼,两眼发昏,身体往下一沉,章驰捞在他腰间的胳膊被带动得也往上挪动,最后卡在了他咯吱窝的位置,他顿时被吓醒,人在空中摇来摆去,结果反倒将身子晃出了章驰的胳膊,再次下坠,人张牙舞爪地就叫顺墙跌落,章驰眼疾手快地扯住他最上面那条挥动的胳膊。
终于,门关上了。
“啪”的一声。
章驰将白鸦往楼上一扔,自己再跟着爬了上来。白鸦被吓得浑身发软,尖叫完就跌坐在地上走不动路。
“我后悔了。”白鸦磕磕绊绊地开口,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早知道这么玩命,肯定不跟你来了。”
章驰对刚才匆忙将他捞出天台的行为表示抱歉。
白鸦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
了道歉。
没过多久,他颤动着腿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吧。”
这句“走吧”说完,他却没有走,他盯着对面那一栋帆船造型的高楼,突然声音一紧,干巴巴地说“那是什么”
章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栋楼的楼顶站着一个人,楼顶没有开灯,但玻璃幕墙外点缀的彩色灯光将贴在楼顶边缘的他照亮。
看身形,像是个男人。
但也不好说。
这年头无性人也不少。
章驰正在脑子里纠结男性和无性这个意义不大的身份问题时,那人张开双臂,像一只鸟似的,从楼上俯冲向下。
鉴于他是个人,他理所当然地没有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