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弥黑雪缓缓睁开眼眸,她还处于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分不清现在到底是梦中还是梦醒,自己到底是礼弥黑雪还是另一个什么人,因为她做了一个梦。
这是她经常梦见过的梦,而且越发变得频繁。在梦里她始终能看见一面镜子,而梦里的视角时而从第一人称变成第三人称,以至于她能看见自己和镜子中的礼弥黑雪有着微妙的不同——镜中的礼弥黑雪有着妩媚的眼神,妩媚得甚至有些妖媚。那双足以迷倒众生的紫色眼瞳透露着魅惑、神秘还有危险。
过了好久礼弥黑雪才缓过神来,慢慢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体舒展所带来的快感让她有想要倒在床上,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肚子还不饿,应该没到饭点。礼弥黑雪独自呢喃着,一般情况下她能通过身体的状况大致推理出外界的时间,只要不是吃得太撑或者生病。
她走到阳台上,海风还带着点热度,但还算可以忍受,太阳也已经开始西下,虽然依旧还有些刺眼。
“沫沫小姐?”礼弥黑雪注意到旁边阳台上,沫沫正趴在另一边看着西下太阳的方向,“你在干什么呢?”
沫沫应声回过头来,笑着指了指她所看的方向没有说话,似乎是在邀请礼弥黑雪过来一起看。
两个阳台之间是由一个带着花纹的天然大理石砌成,不高,礼弥黑雪撑着台面轻松就翻了过去。她走到沫沫身旁,双手交叠搭在阳台的台面上,下巴搁手臂上跟着沫沫做同一个动作。这时候礼弥黑雪才知道她到底看的是什么了。
原来羽天正坐在岛上最高的地方——那座悬崖上,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女仆裙在不安分地起舞着。大概是羽天第一次穿裙子,所以不知道穿裙子坐下的时候应该要贴着臀部坐下,不然就会像这样被风吹得走光。
羽天孤身一人的背影似乎总带着孤寂,明明如今他的身边已经不是空无一人,但一不留神总是能看到他远离人群,只留一个让人遐想的背影。
“咱们也过去吧。”礼弥黑雪提议,就要拉起沫沫的手。
“可是,会打扰到主人的吧?”沫沫不安地说。
“难道你只要能远远守望着他就心满意足了么?”奇怪的是,礼弥黑雪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心被捏了一下,忽地一跳一跳地疼起来。
看来这句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对么。她苦笑起来。
“走吧。”
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太阳的光辉从一开始的不可直视,变成了暖色的黄昏,现在越发变得火红,西边的天也变成红彤彤的一片,仿佛枫叶。
那是火烧云,最美的天气现象之一,没想到能在上岛的第二天就能遇见这么美的景象。羽天拿出手机认真地拍了起来,悬崖上的视野开阔,眼前的景色一览无遗,虽然景色的尽头依旧是无边的大海和天空,但是有了火烧云,这些景色又变得不一样了。
“要来一听饮料么?”
羽天回过头,礼弥黑雪正递给自己一听易拉罐,里面装的是他最喜欢的柠檬汽水——浅蓝泡沫。
“谢谢。”羽天伸手接下,礼弥黑雪和沫沫也拿着各自的罐装饮料坐在了羽天两侧,一起吹着海风欣赏晚霞。礼弥黑雪和羽天一样,把双脚都悬放在空中,礼弥黑雪悠闲地摇着腿,而沫沫不敢放下去,只能抱着双膝老老实实地坐在悬崖边,尾巴优雅地贴着身子微微挡住自己的臀部。
“羽天同学在想什么呢?”礼弥黑雪浅酌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她和沫沫不同,比起沉默,她更想要互动。
“现在在想坐的这个地方会不会被我们压垮……”
礼弥黑雪看着羽天,忽然就想笑出声来,但她忍住笑意耸耸肩,“我想我们应该也不至于那么重。”
接着话题中断了,这种事发生在羽天身上很常见。
“羽天同学一直这么沉默寡言呢。”礼弥黑雪接着说,“我看社交平台上关于萌宠的视频,主人都好喜欢对着自己的宠物说话,能说上半天也不厌烦,还期望自己的宠物能回应自己。”
“羽天同学家有那么多可爱的毛绒孩子,你会对着它们说话么?”
“一般不会,除非是给它们下指令的时候。”羽天不假思索地说,事实上他也确实如此,他只会默默地一个劲儿地撸着它们。
“你想,其实人说的话它们大多都听不懂,它们说的话人也听不懂——因为它们根本不会说话,所谓的对话只不过是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对它们来说说不定是种打扰。”羽天解释道,“当你身边有着一个庞然大物一直对你说着听不懂的话,甚至有时候还执意模仿你们的语言的时候,你不觉得聒噪吗?”
礼弥黑雪对羽天的想法感到哑然,但还是给出一个不失礼节的微笑。
“它们是听不懂,但是它们能感受得到主人的感情的。”沫沫有些委屈地开口道,“而且,我听得懂呀。”
她的意思是希望羽天能多和她聊聊自己,聊聊身边发生的事,想的什么,感受是什么。不过即便什么也不说也没关系,她只是有些贪心而已。
然而羽天理解错了她的意思,以为沫沫说的听得懂是指听得懂动物们讲话,对于兽化圣驱者而言确实如此。
因此羽天只能给出一个直男的回复,“嗯……那沫沫就多和它们说说话?”
见羽天没能领会自己的暗示,沫沫像是焉了的花,失落地把下巴抵在弯曲的膝盖上。另一侧的礼弥黑雪看了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羽天同学啊,真是不懂女人心呢。”
羽天不知所措地挠挠头,海风吹起三人的头发,不同长度不同发色的长发飞舞着,映衬出风的流向,夕阳的光只剩一丝温度,照在三人年少的脸上却依旧灿烂,如同他们发着光的青春岁月。即便多年以后回忆起这天,他们也依旧记得海风的味道,夕阳的绝美,以及身边人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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