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当下便有了分别,立时又看马天元更为顺眼了。
这边待二姐、姐夫收拾妥当,便跟随刘一手和马天元往基胜楼赴宴。却不知一街之隔的兴道坊至德观内,有人却颇为失意。
原想着回京后便要第一时间面见天子,好将范阳与河北道府兵募兵改制的事情抢在李林甫之前做个定论,却得到消息,玄宗因今日的盛况而开怀畅饮,如今醉卧花间深处,不能议事,更不便打扰了。
又想着为刘一手安置家人,前几日便传信给长孙今也,在他这所位于兴道坊的至德观内,找所清幽的院落,一早便洒扫洁净,又专门找道童添置了新的家具器物,一应俱全,只是,负责传话的李晟无功而返,负责接待的长孙今也更是一脸无辜。
“人家已经先你一步,安置了。“
道观内,一座三层建筑的廊台上,长孙今也伸着拂尘,指向南边,隔了一条街道的位于开化坊的译经所北部客舍所在的院落,“瞧,就在那里。“
那地方,李泌知道,自是清幽洁净的。
只是,比起眼前这处,到底还是差了些。
开化坊,是朱雀大街以东的第一坊,紧临皇城,是长安城中心的中心。而这座至德观,原是高宗皇帝与则天皇后赐给爱女太平公主的第一所私宅,后来为了躲避吐蕃求婚,在公主八岁“为女冠“的时候,改建为道观,但绝非一般道观的建制。
名为观,实是一座精美的宅邸,内中建筑错落有致,巍峨而不失雅致。殿堂楼阁古朴庄重,檐角飞翘,尽显古韵之美。青石铺就的小径曲折通幽,两旁翠竹掩映,松柏苍翠,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静谧。
更为难得的是建有流杯之亭,内间曲水环流,觞咏其间。旁植金镶玉竹与玉镶金竹,清雅幽然,宛如置身江南水乡,诗意盎然。
这处好居所,便是李泌假公济私趁着圣上开心时,求圣上赐给长孙今也的。
李泌与长孙今也作为传承数百年大姓豪族的后人,自有祖宅在别处,只是男孩子大了,没有谁喜欢在长辈眼皮底下过日子的,所以都想找个私邸。李泌娘亲留给他的私邸,在宣阳坊,与独孤敏家,一墙之隔,这也是他为何与独孤敏相熟的原因。而长孙今也的祖宅在崇仁坊,与李泌父亲家的祖宅,一墙之隔。所以,这便是他二人自小相熟的原因。
长孙今也虽然一心修道,但却最是爱贪便宜,放眼天下,还只爱贪李泌一人的便宜,于是,自打李泌十二岁分府,迁入宣阳坊宇文氏私邸后,长孙今也便也跟着搬进去了,蹭吃蹭喝了十多年,李泌实在被烦的无法,才在一次建功讨封时,帮他求了这所宅子。
话说,纵使他们出身世家且为天子近臣,若仅靠俸禄和积蓄,想在长安城里买这样的宅子,没个几百上千年,也怕是不成。
要知道,这可是紧临皇城的四坊之一啊。
这四坊中宅院官邸共有八十七所,其中私宅七十座,那是隋唐两朝多少贵族勋门打破头才抢到并保存传承下来的。
每每想到此,长孙今也便有些气短,故为李泌所驱使,便也心甘情愿。
“这真不赖我,是你派的人晚了一步,我这边可是早都准备了。“长孙今也一脸委屈。
李晟更委屈:“早去也没用,那人,在看戏前就截着她说定了,住所晚膳,都安排了。“
又是那个马天元,起手天元,的确比常人更具前瞻性和行动力,这是自己于他的第二次失手,上一次,是上元节。
李泌的心情实在不怎么好,他不气马天元,以刘一手的才华与优秀,个性与姿容,本就如同熠熠生辉的明珠,无论身处何境总归是无从掩没的,被人倾慕自然也正常。
只是,不该来者不拒。
没错,他气的,是这个。
“不是,你怎么就能断定人家没拒呢?“长孙今也像是能听到他的腹语一般,忍不住替自己徒弟辩驳。
“她没有。“李晟补刀。
“嘿。”长孙今也真想上去踹一脚,对这个被李泌带回来贴身随侍的小跟班,他心里实在说不上喜欢,因为,从小到大,他与李泌相交了十几二十年,还从来没见李泌身边留过亲随呢,凭啥啊,刘一手就不说了,那女子确实是好。可这个李晟又是谁啊,凭啥他一来,就能跟在李泌身边当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