鰽这一天林羡觉得无比的魔幻,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遇到这种事情,而且还是由自己最亲爱的表妹裴清清引起的。
到了自己家的小区楼下,林羡才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江海。
从裴清清家出来后,江海见林羡脸色苍白,就知道里面一定出了什么事,但他也不敢问林羡,只好一路跟着林羡,生怕她会发生个什么好歹。
“你回去吧,我到家了。”
江海愣住了,忙不迭地小跑几步来到林羡跟前:“姐,你知道我一直跟着你啊?”
“我又不是傻子。”林羡勉强对他笑了笑,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此刻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江海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有意要跟着你的,一开始是阿再担心你去找裴清清可能会起冲突,所以让我跟着去了,后来看你从裴清清家出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态不太对,我又不敢随随便便打扰你,才一路跟到这里的。”
林羡笑笑,她当然知道江海对自己没有恶意,否则也不会默许他跟了一路。
江海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姐……沟通地不顺利吗?你们姐妹俩吵架了?”
岂止是不顺利,照刚才的情况来看,林羡跟裴家之前的这点关系算是完了,再加上父母离婚,裴母终究是父亲家那头的人,以后只会更加疏离林羡母女。
她摇了摇头,疲惫地揉了揉鼻梁,声音也跟着沙哑了:“江海,你跟徐再说一声,我会想办法跟学校数清楚的,我替裴清清跟他道歉,希望他能不要怪清清。”
“阿再从来没有怪过裴清清,你也看到了,阿再不在意别人对他做的那些破事,说实话,阿再从小到大什么事没遇到过?你看对他有一丝影响吗?他该考第一还是考第一,该考清华还是考清华,姐你不用太有负疚感,再说这件事本来也跟你没关系,你的初心也是为了帮阿再啊。”
林羡何尝不明白江海说的这些,最让她伤心的并不是谣言本身,而是传播这些谣言的人竟然是裴清清。
晚间,屋里一片漆黑,林羡以为冯美媛出去了,然而当她打开客厅的灯时,赫然发现冯美媛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坐在客厅里。
“妈?你怎么不开灯啊?”
冯美媛脸色铁青,和白天打完林羡后的表情无异,这个家里,一次又一次地让林羡觉得空气冰冷。
“你过来。”冯美媛语气漠然地说道。
林羡来到冯美媛的面前,瞥见她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看样子林梁很快就把改过的协议书送过来了,可见他离婚的心有多迫切。
“你刚从你姑姑家出来?”
林羡皱了皱眉:“姑姑跟你说了?”
“你不清楚清清的病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刺激清清?你姑姑说你一去找清清,清清就发病了,到现在还在医院里一直哭个不停,你姑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何况去招惹他们一家子?”
林羡无话可说,她在母亲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责备意味,母亲甚至不问一问她去找裴清清的原因,就认为是她把裴清清害得去了医院。
“听你姑姑说,你觉得是清清传播了那些照片和视频?你让清清替那个男生把事情说清楚?你倒是好心,怎么不让那个男生主动去找清清?需要你出面吗?”
“妈,徐再也是受害者,而且这些都是不实谣言,难道传播谣言的人不该说清楚吗?”
冯美媛听到徐再的名字似乎感到十分烦躁,扬手说:“你不要跟我提这个人,我不想知道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你也不要再多管闲事,明天就回去上班。”
林羡勉强挤出来的笑意终于顿住了,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避开自己视线的冯美媛,不知为何冯美媛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如果是以前的冯美媛,绝不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难道因为离婚,连性格都发生了变化吗?
“妈,你是不是怕我留在这里会被人说三道四让你丢人啊?就因为这样才更要说清楚啊。”
冯美媛倏然起身,气势汹汹:“你以为这种事情说得清楚吗?现在照片和视频都有,他们只会相信他们看到的,就算你说清楚了又怎么样?有几个人会信?一个步入社会的成年人带着一个高中生去开房间,这种事情在很多人眼里是道德败坏,你有十张嘴都说不清。趁着现在周边还没有太多人知道,你赶快回去,不要再管这件事情。”
林羡终于不说话了,她好像能够明白为什么冯美媛非要把自己赶回去,或许并不是因为林羡让她丢脸了,而是因为她不希望林羡去面对那些指责和眼光。
可这个世界多可笑啊,选择帮助徐再的林羡成了别人眼里不道德的人,而拍照片散播谣言的人反而成了英明的曝光者。
冯美媛态度十分强硬,丝毫不给林羡任何商量的余地,甚至连林羡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妥当,强势的让林羡一度不知所措。
这个五一假期,林羡就是这样在家里度过了最后一夜,整整一个晚上,她丝毫没有一点睡意,在黑暗中重新捋顺了这件事情,悲哀地发现或许冯美媛说得并没有错,她没有能力替徐再解决这些问题。
裴清清之所以散播这些散播,并非冲着徐再,而是冲着林羡,如果林羡离开,裴清清和徐再之间会相安无事,即便可能仍然会有不好听的奚落声,但不会像现在这样可能赔上自己的名声。
翌日一早,冯美媛亲自把林羡送到高铁站,等高铁发车时间临近,看着林羡进入检票口才肯离去。
林羡在检票入口处思忖许久,酝酿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拨通了徐再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也许这是她在这场风波里能为徐再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无法让裴清清站出来,只能向徐再的班主任解释清楚,避免事情再继续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