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他妄念之人便在他面前。
几乎是手指轻颤间,姬月明便明白了藏在心中百转千回的妄念。
是停留在紫微数年的不肯去,是见众人皆荒唐,唯独她是那一抹青山,是如今,能够毫无防备的在另一个人手中。
分明他在无数次生死之间锻炼出极深的防备心,任何人接近他都会被他的杀气所伤,可偏偏,只有观南,只是观南,他毫无防备。
可他所爱之人是众生之上的天道,可能他终其一生也未能见到天道动情。
可,那又如何。
姬月明伸出修长的手指,似是想触碰那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人。
他的手指停留在观南衣袖旁一尺,然后骤然向下,拽住了观南的衣袖,像是带着无法言说,却偏执入骨的执念。
即使他妄念的人是天道又如何,即使天道从不动情那又如何,他从不在乎那人是否爱他,他只要那人永远地在他身旁。
永远注视他,只注视他。
如果有一人靠近天道,他便杀一人,如果众生皆对天道产生妄念,他便叫这世界生灵涂炭,血染山河。
姬月明从不在乎这世间,在玉山一跃之后,世间与他不过修罗地狱,而他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
他不在乎爱与被爱,他只在乎那双为他轻颤的手,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有那初见的惊鸿一吻。
他的爱偏执而卑微,他只要观南,只祈求观南能够留在他身旁。
哪怕一无所有,哪怕粉身碎骨。
观南侧过头来,看着那只拽住她衣袖的手,眉头微动。
“怎么了?”
姬月明松了松手中的力道,手指却没有松开那截雪白的衣袖,仿佛这是他对这世间最后的执念。
“灵气运转不顺罢了。”
观南却没有其他表情,点了点头,脚尖踏破虚空,抱着姬月明来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
远处月光如洗,微风拂过野草,露出了湖边一具孩童尸体,观南眉眼淡淡。
“你的收尾工作倒是做得不错。”
这话毫无感情波动,但是姬月明却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的味道,姬月明眉头一动。
什么时候天道也会说反话了?
下一秒姬月明便被观南按进怀中,隐匿到虚空中,只见湖边那具孩童尸体忽然睁开了空洞的眼睛,然后一道幽魂从他体内逃脱。
姬月明看到这一幕倒是笑了出来。
“好一个替命之法。”
他就说那掌门为何宁可不要性命,也要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出宗门。
原来是藏了一缕分身在他儿子身上,那掌门必定知道这个孩童难逃一死,便将计就计用了替命之法。
只要他儿子一死,他便能用他儿子尸体复活。
不过这掌门也是心狠,这替命之法只要一用,这个孩童即使不死,日后灵魂也会慢慢被这道分身蚕食,跟死了没区别。
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在修真界,所有人皆是成道的棋子。
但是这掌门显然没有算到,姬月明竟然能够将一个孩童折磨到如此,如今这具尸体并不完整,所以这缕分身只能金蝉脱壳,借尸还魂了。
而这片荒原鲜有人迹,如今能够让这掌门借尸还魂的可能只有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