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方将林校拉到一边,低声问道:“你爸的后事办的怎么样了?”
林校先是一愣,后又想起来上辈子也有小舅问过这事,她当时还不耐烦,以为小舅也想拿她爸林大海的人命钱,当时对朱方没有半点好感,还将朱方给恨上了。但是活过一辈子后,她知道这会儿小舅朱方是好意,便凑到朱方耳边道:“两千块钱,阿公同意的,一千收阿婆收着,一千由我妈收着。”
林大海是夜里吃酒掉下海,并不是出海捕鱼死了,所以给的钱也少,当个补偿费,并不是赔偿费。再加上林校的阿公是队里大队长,本着以身作则嘛,两千也算不少的钱了。
朱方眉头一皱,觉得有些少了,但姐夫林大富还有亲生父母在,也轮不着他这个小舅子抱不平,“怎么也不给你妈收着些?”
不过,他这话一说,就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点过了,拉拉林校的手臂,“今儿我跟你说的话谁也不许说,晓得吗?”
林校点点头,“我晓得,小舅。”
她这是把平时听到的话都说给小舅朱方听了,朱方叹口气,拍拍她的手臂,又叮嘱了一句,“把你妈看住,别让你妈做什么傻事。=”
林校虽点点头,但也没往心里去,反正这会儿她妈朱莲青没有寻死的念头,后来也是给葛月凤挤兑的没办法才一时想情急要喝敌敌畏。
朱方见她像是懂了点事,便有点欣慰,“你爸的牌位谁来打伞?那个叫什么伟的?”这个都是习俗,女婿给老丈人的牌位打伞,长子捧牌位。
林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舅,我跟他还没定亲呢。”
朱方想着也是,“那要怎么办?”
林校咬咬唇,“舅,我爸这么些天,他过都没过来,我……”
朱方看着她的样子,到底是亲外甥女,摸摸她的头,“这事你别管,都听你妈。”
林校提都不起提“董伟”这名字,就这大事盼不上他使力的窝囊废,她算是看透了,“舅,我晓得了。”
朱方才算是松口气,先前他还怕这外甥舅浑不吝的非得跟他姐过不去,非得让董伟过来给姐夫打伞,他虽不是同村的人,但董家的人也是知道一些,先别提董家那兄弟,就是董家的林桂芳极不好惹,而且她不光丈夫听她的话,五个儿子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孝顺,最重要的是林桂芳看不上他这个外甥女。
他先前听大姐说起过女儿与林桂芳大儿子相好,林桂芳并不钟意林校,还想着给她大儿子说门好亲呢。
林校怕朱方再提起董伟,连忙说:“舅,我还小,这些事我管不得。不光有妈在,还在我阿公还有阿婆在呢,这事呀轮不着我出面。”
朱方一听就满意了,想着姐夫林大海的补偿费还有一千落在大姐手里,他稍微放心了点,至于亲家阿婆那一千块钱要怎么花,他就完全不去理会了。
林大海的尸体在家里摆了五天,就出丧了。坟在自家承包山上,山上种着松树,还有茶叶树,寻了个能看得海的平坦地现建了坟,这会儿还没有开始火葬。
到出丧这一天,董伟都没有出,林校早知道会这样,也就没把他当一回事。
林校是女儿,林大海没儿子,就由她叔叔的两个儿子给她爸林大海捧牌位,林校则亲自捧着遗像把林大海送上坟头,一路上路祭桥头祭的一直跪,跑得林校膝盖疼得几乎站不住,等到了山上,她还得跪。
林大海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也不能送他上山头,这犯忌讳。
坟是新建的坟,林校还亲自往里头钻了一回,那叫掸尘。等她出来后,林大海的棺材就往里推,一推进去,这哭声就四起,水泥匠就连忙将外边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