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列文是北元的人,
而且这家伙对于北元来说,的确也是一个罪人。
所以即便是傅青主,对于楞格的做法,也不好说什么。
当然,出于慈悲之心,路上给他弄点药水灌灌,好把命吊住自然是可以的。
不过沙列文的苦难旅程也要结束了。
快要到燕都了。
想来那三王子阿可敦不会坐视沙列文被收拾,这要是不施以援手,不免会让其它的部下寒心,而阿可敦在北元的名声还是极好的,最是乐善好施,仁慈心肠,一般官员犯了事,求到他那里,基本上都能得到回应。
成不成功,他都会伸伸手,帮帮忙。
相比起铁勒的一丝不苟,老大哲别的锋利严苛,阿可敦可算是八面玲珑。当然私底下阿可敦的表现,则就另说了。
“师傅,听说北元太医馆的馆主阿提拉曾经在长春谷学医多年?”闲来无事,李大锤问起了傅诚。
“是的,谷主是有教无类,只要你肯学,谷主便教,阿提拉当是在长春谷还给自己取了一个秦人名字,叫傅勤,说起来当年他可真是很勤快!”傅诚仰头想了想道:“这个人的医道天赋,比我要强。”
“师傅自谦了,他能给您比?就您这些年来取得那些的成果,任拿一样出来,都能让这个阿提拉目瞪口呆?”
“我这不是自谦,是自知之明。谷主对我可是倾囊相授,把我当下任谷主培养的,而阿提拉更多的时候是自学,只有在不懂的时候,才会去请教谷主,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比我差啊,说起这些年来的医学成果,说实话都是偏实践性质的,而且啊,这里头大部分的功劳都在于你。在医学理论一道之上,那可阿提拉理解得比我更深。”
“我只是提了了一个可能,师傅才是大功臣!”李大锤笑着摆手道:“师傅,回头咱们的医学馆正式开张了,以后您可就真是桃李满天下了,想想这么多师弟师妹,我这个当大师兄的,就很开心啊!”
“你是想把医学馆里的那些人,当牛马来用吧?”傅诚笑道:“你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这都是仁德之举,师傅,我是有些私心,但真要成功了,获利的,可不仅仅是我一人!”
“要不是看到了这一点,你以为谷主会答应你让长春谷的人由你随意差遣?谷主这是赌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名声呢!”
“师傅放心吧,谷主也好,你也好,我都不会辜负的!”李大锤郑重地道。
瞅了一眼李大锤,傅诚脸上却满满都是不信任的表情:“这一次?跟着去燕都,不要弄了什么大乱子来,要不然不好收场。”
“这一次来,真不是为了捣乱,而是为了和平。”李大锤语气笃定:“安西都护府初立,不想打仗,只不过元人只怕不答应,特别是这一次咱们又把沙列文整得这么惨!瞅瞅他这模样,便知元人很生气。”
下巴点了点前方元人护卫军队之中的那辆囚车。
“哎,不打仗多好。”傅诚感慨地道:“前几年我也去元国游历行医过,接触到的人跟我们那边也不有什么区别啊,说起来都算是好人。可一打起来,立时便成生死仇敌,不死不休。”
“为了争夺生存空间,为了争夺活着的资源,为了让自己和自己关心、爱的人活得更好一些,纷争自然就会起来!”李大锤摇头道:“有人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缺乏这样的争斗。师傅,这与人好人坏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你所说的冰河期真有这回事吗?还是你杜撰的?”
“您只需看看英卓这两年在干什么就知道我所言不需!”李大锤道:“东西胡、北胡他们为什么要南下,因为北方已经无法生存了。气候的变化虽然看起来不显眼,但却一定会让我们所有的人受到影响,当你的土地已经无法生长庄稼,当你的牧场无法再养育牛羊,当你的子民吃不饱穿不暖,你能怎么办?只能出击。”
“所以战争就来了!”傅诚叹息道。
“是的,我们不想让出我们的地盘给他们,但他们要生存,要活着,怎么办,便只能抢!”李大锤道:“站在各自的立场之上,你不能说他们就错了。”
“这是无法可施的事情,作为一个医者,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在这乱世多救一些人,尽一尽心罢了,可真要救世人,还是这天下得一统啊!”傅诚道:“大雍虽然亡了,但从史书上来看,大雍强盛那几百年,百姓们的日子当真是非常好过的。”
“那是自然,我会努力的!”李大锤笑咪咪地道。
“你倒是有信心!”
“像我这样的人,信心都很足。不管做不做得成,信心是必须要有的。”李大锤道:“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梦想一定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傅诚笑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你想治天下,比起我只想治病,立意可要高远多了。”
李大锤正想吹捧傅诚几句,远处却响起了号角之声,而护送他们的元人军队也立即以号角回应起来。
片刻之后,远处便出现了黑压压的元人队伍。
“这么大阵仗,谷主当真好大的面子,领头的是谁?看到了,阿可敦!哈哈,果然是他!”李大锤大笑:“终于要见到这位三殿下了,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