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悦燇将整理好的军报举过头顶:“陛下,东线和成都传来捷报,汉中的赵将军大破敌军,中路……中路的徐大帅火烧半个成都,同时命赵将军堵截逃跑的乌斯藏蛮兵……灵藏王兵败身死,麾下蛮兵被全歼。”
“什么?火烧成都?!”朱允熥皱着眉头说道:“区区两万蛮兵,正面交战就是了!徐辉祖为什……算了,我自己看军报吧!”
朱允熥从朱悦燇手中拿过军报,一边走一边看,好像在骂人。
从地上爬起来,朱悦燇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
在朱悦燇面临杀身之祸时,是朱允熥给了他一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现在父亲和兄弟们都死了,朱悦燇已经成为蜀王一脉的最后继承人。
朱悦燇本来以为朝廷回罢黜蜀王的爵位,没想到皇帝亲自许诺,会继续让蜀王的爵位传承下去。
那天,朱悦燇得到赦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罪臣当为朝廷尽心竭力,继之以死……”
朱悦燇的感动是持续的。
皇帝不但信任他的投诚,甚至让他手下的士兵学习火枪火炮的用法。
要知道,当年就算是蜀王朱椿与他们这些皇子之间,也是非常防备的。
亲生父子兄弟之间尚且勾心斗角,朱悦燇的处境可想而知。
但朱允熥对他却没什么戒心。
比如朱悦燇刚才过来的时候全副武装,还挂着宝剑,但朱允熥却手无寸铁。
如果朱悦燇有什么歹念……那一定那旁边几个工匠锤死了。
但事实上,朱允熥可没有对方想象的那么好啊。
朱允熥一边走一边骂:“这个徐辉祖,简直乱弹琴!”
“姚广孝让他火烧成都,他就真的烧吗?他脑袋长在肩膀上吗?”
回到帐篷里之后,朱允熥将军报摔在桌案上:“真是一群猪脑子!”
随军的大学士解缙给充当书童的于谦使个眼色,让少年去收拾军报。
而解缙上前行礼,询问皇帝为何雷霆震怒。
朱允熥把徐辉祖、姚广孝数落了一顿。
解缙微微一笑:“陛下,您可能误会了他们的良苦用心了。”
朱允熥皱眉:“哦?良苦用心?难不成他们一把火烧掉了半个成都,还算是占理的一方了?”
解缙不置可否,他只是低声分析着实际情况:“陛下自入川以来,所到之处,势如破竹,蜀王朱椿父子如跳梁小丑,自相残杀,而陛下宽宏大量,赦免了相关人等的罪责……但陛下似乎忘了,这些人所犯的,可是谋逆大罪啊。”
朱允熥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谋逆在古代人的脑子里,是个多大的罪名。
按大明律法,凡谋逆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不限籍之同异,不论笃疾废疾,年十六以上皆斩。
在朱允熥的习惯和思维中,朱椿因为一块玉玺自立称帝,在朱允熥看来也就是一个地方军阀的野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