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三刻。
江琰雷打不动地晨起练剑。
练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身后果然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江琰叹了口气,回头道:“顾少主,我不过是在练剑,有什么好看的。”
玄衣男人坐在高墙上,打了个呵欠,懒散地拖长了嗓音:“仙君练剑时不希望我在旁围观?是怕分心还是……”
“那倒不是。”江琰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没瞧见有人,才压低声音道:“我是怕你翻墙被别人看见,回头又要被笑话了。”
原来是在担心他。
左顾右盼的样子真可爱。
顾景昀笑吟吟地道:“无所谓,随他们说去。”
江琰见顾景昀是真的不在乎,也不再说什么,继续练自己的剑。
顾景昀没有再出声打扰,也没有离开,只中途换到了更宽阔的屋顶上,还搬了个垫子坐下,静静瞧了江琰整整一个时辰。
江琰起初有些不自在,挥剑时数次失了章法。
或许是因昨日的爆炸没能把他炸回家,心中烦闷。
又或许是因为顾少主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被顾景昀的视线锁定,就像幼时在山中走丢遇上了狼群,狼群的首领用充满侵略性和野性的绿瞳看他的眼神。
但江琰不是很慌张。
毕竟顾少主又不是狼,不会想要吃了他。至于为何要看他练剑……搞不懂,可能只是单纯好奇吧。
江琰很平静,努力忽略顾景昀的灼灼目光,沉下心来练剑。
反复洗脑自己:身后没人、身后没人、身后没人。
如此是有一番功效。
等他再次被汗打湿衣襟,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剑,此时已经完全将顾景昀抛在脑后。
转身,刚欲回屋,就被屋顶上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走?”江琰愣道。
顾景昀叹道:“仙君实在专注。我在你身后待了快一个时辰,你却连回眸瞧一眼都不曾有。怕是把我完全忘了吧?”
江琰仰头看着他,想了想,老实道:“其实最初还记得的。后面……后面我给自己洗脑,说身后没人,慢慢就真的忘记了。”
顾景昀依旧面上带笑,眼里不见丝毫怒气怨气,反倒有一丝欣赏。他跳下屋顶,把江琰往屋里推。
“我已让人为你备好热水。一身汗,快去洗洗,莫要染上风寒。”
江琰被推得踉踉跄跄,绕过屏风,果然瞧见浴桶,内里盛满灵泉,还向上冒着热气。
七宝正往屏风上搭着换洗衣物,顾景昀疾步走上前,拧眉道:“怎么还是这件?”
七宝恭敬回道:“少主昨日不是说仙君穿月白色的衣裳好看,让人送了一大箱过来么?我以为这件袍子很衬仙君的肤色。”
江琰:“……”嗯?还有这事??
顾景昀道:“我也让人送了别的颜色来。仙君是世外之人,想不到许多,但你不同。七宝,你服侍仙君,自然要替他多考虑,这哪有人天天穿一个颜色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