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阁中。
崔淮给自己和床榻分别施了个清洁咒,然后就躺在了扶钦的万年灵玉榻上。
少年扶钦没改动观澜阁中原有的摆设,这玉榻秉持扶钦一贯的低调奢华的风格,万年灵玉榻上只有一只同样材质的玉枕以及一床千年灵蚕被。
被子乍一看是纯白无暇,实际上用颜色相近的线绣出复杂华丽的纹路。
躺在床上的崔淮感叹,不愧是师兄的床,在任何一处能花钱的地方,都要花到极致。
崔淮闭上眼睛,此前没说假话,她的确是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修为到达崔淮这个境界,不受伤的情况下,身体上是不会再累了,但精神上的疲惫不可避免。
一件事接着一件,崔淮忙碌太久了。不说远的,就这十几日,她先是上界斩杀了个神尊,转头又下界镇压,然后又来见扶钦,一刻也没停歇。
如今扶钦重回年少,她急也没用,不如放宽心,先歇一歇吧。
许是放松了,或者是此处让她安心,崔淮竟然真的睡着了。
一开始睡得极沉,逐渐朦朦胧胧有些意识,脑海中萦绕着睡前刚看过的被子花纹,透出莹莹光泽的白线绕了一圈又一圈。
师兄喜欢白色,或者说他其实不是喜爱这个颜色,而是他喜洁,见不得一点脏污,白色能让污秽现形。
一开始他总是皱着眉看崔淮到处摸爬滚打,离崔淮远远的,生怕她凑近。
后来他想凑近崔淮,帮她拍拍身上的尘土。
最后他只紧紧抱住崔淮,不在意崔淮弄脏他的衣服,她高兴平安就好。
师兄对她,就如同他对白衣的执念一样,一步步退让,主动留出空间容她侵占、放肆。
一个身穿白衣的扶钦就站在她面前,唤她:“师妹,过来。”
梦中的崔淮小跑着冲上前去,抱住师兄的那一刻,心口空缺的那一块好像突然被溢满。
崔淮埋在扶钦颈侧,想说点什么,却突然觉得手上温热黏湿,她展开手才发现,手心全是鲜红的血。
崔淮猛得抬起头,发现扶钦身上的白衣染满血色,他说:“师妹,都忘了吧。”
说完后,扶钦向后仰倒,不管崔淮怎么努力握住他的手,都无济于事。
这是一个噩梦,扶钦身穿血衣消失的那一刻,崔淮瞬间惊醒。
乍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扶钦正低着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崔淮刚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满脑子还是方才的梦境,她伸手一把抱住了扶钦。
“师兄,你别死。”
感受着怀中的温热,她心有余悸,师兄没死,她失而复得。
抱了一小会儿,崔淮才回过神来,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她此时此刻在观澜阁,师兄还没真正回来,怀里这个是少年扶钦。
不等崔淮松手,少年红着耳朵,企图推开崔淮,但她抱得紧,少年徒劳无功,反倒耳朵变得越来越红。
“你你你……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等崔淮松开扶钦,少年猛得后退,视崔淮恍若洪水猛兽,一直退得老远,保持一个他认为安全的距离。
崔淮从榻上坐起,看出少年不只是耳朵红了,连脖子都泛着红色。
眼前这张漂亮得惊心动魄的脸和崔淮熟悉的差不了太多,不过多了几分少年气,也难怪崔淮一眼没认出来。
观澜阁的禁制本就不防扶钦进出,崔淮也没动法阵,于是即使门关着,扶钦依然进出自如。他这个主人进来了,也正常。
眼看着扶钦眉头一皱,就要讨伐崔淮的行径,崔淮先发制人:“我在这屋里睡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鬼鬼祟祟进来,还在床边看我?”
扶钦算是开了眼了,怎么有人能倒打一耙到这个程度。
“这是我家,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能进来?你私自躺在我的榻上,才过分吧!”
“至于……至于为什么看你,我是听见你在小声说什么,我凑上去听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