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去上课后聂昭便离开了,刚回去,阮民便迎上前来,他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殿下,国舅爷在书房等您。”
聂昭看了书房一眼,整了下衣摆,嘴角勾起一抹笑,大步走向书房,刚进去就看到桌前坐着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男人方脸阔鼻,面色端肃,正是国舅周朝安,周朝安此时正垂目看着桌上奏折,时不时的还批示两句。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头来,见是聂昭回来,那张严肃的脸上漾出几分笑,看起来颇为慈爱:“昭儿回来了。”
聂昭笑着,看着周朝安的眼中带着孺慕,他道:“若是知道舅舅过来,便早些回来了。”
周朝安把手中奏折放到一边,示意聂昭坐下,态度闲适随意,仿佛他才是这处的主人一般。
聂昭对此好像满不在乎,他在侧边坐下,看着周朝安陡然严肃起来的脸色,疑惑道:“舅舅这是怎么了?”
周朝安不说,反问聂昭:“你刚刚去哪儿了?”
“太学。”
周朝安拍了下桌子,眉头拧了起来:“所以那传言是真?”
聂昭故作不知:“什么传言?”
周朝安伸手虚点了聂昭两下:“你……”
聂昭笑开:“舅舅何必这么紧张,本朝男风盛行,携宠作乐罢了,当不得真。”
“携宠作乐?”周朝安猛地起身,他走到聂昭身边,来回打了几个转,压低声音道,“你携宠作乐你携一个和武安伯家那小子长相相似之人?若说从前你与他的事尚可说是捕风捉影,现下你这是要把这传言坐实吗?聂昭啊,你这样,京中贵女谁敢嫁你?”
周朝安的话似戳到了聂昭痛处,聂昭垂下眼,讥讽的哼笑一声:“便是没有这传言,谁又敢嫁我?”
周朝安噎了一下,只见聂昭神色暗淡,声音也透着几分怅惘:“舅舅,京中人人都知陛下不喜我,都知陛下想废我改立聂珏为太子,如今我这般,谁敢把女儿嫁我?万一……”
“昭儿!”周朝安打断聂昭的话,他严肃的看着聂昭,“不可妄言,有我和你外祖在,我看谁敢废你。”
聂昭沉默了一会儿,笑开:“是了,是我想岔了,让舅舅担心了。”
周朝安叹了口气:“你也别多想,听舅舅的,趁早和那人断干净,也离那顾家小子远点,武安伯怎么说也是贵妃的人,你莫教人捏住软肋。”
聂昭哪里有什么软肋,若不是想安贵妃母子的心,他又何必造个软肋出来?没得恶心人,只是此事不能说与周朝安,便转了话题:“不若舅舅把表妹嫁我,让表妹好好管我,我定与他们都断的干干净净。”
周朝安面色闪过几分不自在,他道:“胡说什么?茵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难堪大任,等日后舅舅必为你择一门良缘。”
“我倒是觉得茵儿天真可爱,惹人喜欢。”聂昭说完,恍然道,“莫不是舅舅信不过我?这才几次三番推辞?”
周朝安讪讪笑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怎会信不过你?只是茵儿性子顽劣,你舅母还想多留她两年,总不能耽误了你。”
聂昭却是揪着不放了:“能娶表妹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岂会误我?既然舅舅不是不信我,不若我先跟陛下求个旨意,待舅母何时允了表妹出嫁,我们再议婚事。”
周朝安见聂昭似铁了心,只能硬着头皮道:“你舅母不想茵儿入宫,一早就为她相看人家了,此事莫再提了。”说完,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不等聂昭留人,周朝安已经快步离开。
聂昭看着周朝安有些慌乱的背影,冷笑一声,重新坐回书桌前,他拿起一旁放着的几个奏折,周朝安已经代他给批好了。
夜里,穆清刚刚熄灯,门外便传来三声轻响。
穆达已经离开,此时学舍只有他一人。
穆清半坐起身:“谁?”
门外没有回音,依旧是三声叩门声。
穆清皱皱眉,披了件衣裳走到门边,再次询问:“是谁?”
穆清与同窗走的并不近,莫说是夜里了,便是白日也鲜少有人来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