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场这东西,你可以不讲,但你不能没有。
“学士,我不大懂什么国家大事,不过轻云小姐说得也很有道理呢!”袁通扶着刀,努力回忆着这段路上张轻云所说的话。“关内乱起来,只怕是迟早的事情。襄城之败便是所有矛盾的一次集中爆发,在大秦本来就不稳的下盘之上又重重地踹上了一脚。”
蔡天佑大笑着道:“学士谦虚了,您可是关外监察使,便是令狐都护与萧都护都要让您三分的人物,那个盗贼不开眼敢来打您的主意?再者说了,真有不开眼的,有袁兄这样的大高手在此坐镇,正好让你拿来祭旗,我可是听说关内新开一个衙口,都有拿人明正典刑以镇妖邪的惯例呢!”
“袁通,大秦真的无可救药了吗?”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眼瞳发红的张若回头看着陪自己来送行的袁通。
“我不信这是真的!”张若依然嘴硬。
自己在江湖上算是一个角色,但在官场,现在却还是一个小白丁,而且袁通觉得自己这辈子进入官场修行太晚了,想要有什么大的成就,也就只能选择一条大腿来抱上一抱了。
袁通犹豫半晌才道:“学士,其实换不换皇帝的,真不重要。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谁当皇帝跟他们有啥关系呢?只要他们日子过得好就行了。所以啊,真到了那个时候,在属下看来,如何最快结束乱局反而是最重要的。宁当太平狗,不作乱世人,便是我们这等江湖人物,也不想一日辈子打仗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蔡明一直以来便保持着相当的独立性,不管是令狐野还是萧长车李大锤,如今并没有多少制衡蔡明的办法,惹急了这家伙,他驾船往海上一跑,你还真拿他没办法。
两人大声谈笑着从码头一路走向监察使衙门。
蔡明用他的行动,给予了张若最大的支持。
实力,便是一切。
真相永远是最残酷的。
他们甚至都不大避人。
比起这些人物来,以前的自己可谓真是夜郎自大,不知死活,能活到这个年纪,委实是不容易。
独县这几天倒也热闹,不少商家和独行客们,无巧不巧地便在这段时间到了这里,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些探子。
不然的话,张若很大概率只能开一桌全素宴了。他本人倒并不在乎,只不过袁通觉得如此一来,直接就会被人看轻。
居然是安东都护府的掌书记李国华。
“学士,您也用不着伤心,其实在属下看来,你和轻云小姐,未来未尝不会殊途同归!”袁通安慰道。
“怎么说?”张若反问道。
有时候打肿脸还得充胖子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开心之极。
而在官场,武力只是实力的一部分。
想要纵横官场,可比纵横江湖难多了。
“这次某家带来了一百余人手,都是留给学士,在学士阶下听命的。”蔡天佑笑道:“家父知道学士现在肯定最差的就是人手。以后学士要是用得顺手,就留下来,看谁不顺眼了,就打发他回去。”
不除张若所料,第二天第一个赶到独山县的,就是来自宣武的蔡明的人马。
“且行且看吧!”张若努力地振奋起精神:“袁通,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努力地发展壮大,李大锤有一句话说得好,咱们要成为坐在餐桌上点菜的人,不能成为餐桌上的一道菜肴。”
至少,从徐家大院之中牵出来的几头猪,十几头羊,还有鸡鸭鱼鹅这些东西,让明天的宴会好看了不少。
如今自己已经是三品副都御史,张轻云一旦回到长安,便又是大家闺秀,又会是长安贵胄圈子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袁通连连点头。
明天就是监察使衙门正式开衙的日子,所以今天晚上独县到了很晚还显得很热闹,独县的县令徐子奇在经过袁通一番半是威胁半是鼓励的开解之后,也不知是慑于对方的淫威还是真的想通了,开始非常配合监察使衙门的安排了。
“天佑,天佑!”张若笑得跟一朵花儿一样,拉着蔡天佑的手把臂而行:“你这可是把我放在火上烤了,这么多的东西进了我的衙门,回头眼热的那些梁上君子,只怕就要踏平衙门的门槛了!”
以前在江湖上是如此,现在在官场之上就更是如此。
特别是最后那装满了十个托盘的金锭和银锭,更是让来码头看热闹的所有人都直了眼睛。
特别是吴德居然是黑冰台的第四号人物这事儿,着实让袁通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他娘的太让人意外了,一路之上,自己和大哥两个自诩为老江湖的人,楞是没有看出半点端倪来。
随行的百余人,带着十余辆马车的礼物,虽然比不上蔡天佑,但论起双方以前的关系和张若对他们的态度,安东都护府的的确确确是给了张若极大的面子的。
张若亦是亲自出门,将李国华迎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