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康王赵构带着十足的诚意而去,坐镇东京的赵桓便可以高枕无忧了,而现实却狠狠甩了大宋皇帝两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金军西路军由云州入关,只用了数日便占领了太原府,完颜宗望一路挥军南下,先锋部队已经抵达相州城。
要知道这里可是东京的北大门,若是相州失守,金军西路军便可以长驱直入,直抵大宋国都。
而东路军也不遑多让,河间府的宋军拼死抵抗,也没有在金军的猛攻之下坚持住三日,城破之后,完颜斜也同样没有做什么修整,而是将矛头直指大名府,短短两个月,东京城便再一次陷入金军的两路围困之中。
这一次没有了李纲,唯一与金军势均力敌的宗泽也被康王赵构带走,东京城内一片哀嚎,士卒也好平民也罢,全都想着如何能够逃出京都,完全没有了年初时的同仇敌忾,如此阴云笼罩之下,朝廷哪里还有半分抵抗的心思。
“康王不是带着朕的国书去找完颜斜也议和去了吗?怎么没有半点效果?”
大殿内,赵桓在呵斥赵构办事不力,金军似乎完全没有要撤军的意思,反而是加快了围困东京的速度,只不过短短半个月,城外已经集结了数万大军。
“回禀陛下,康王赵构日前现身磁州城,并未前往金营与金军主帅议和,而是在半路……失踪了。”
“什么?”赵桓被这样一句汇报气得肝疼,“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到了现在才上报?”
金人根本不知道议和之事,自然不可能主动撤兵,赵构误国误民,简直死有余辜,等这次的战乱平息之后,定要将他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金军南下,回城的道路被截断,消息闭塞,以至于误了国事,还请陛下责罚。”
“罚有什么用?”赵桓的拳头砸在了桌案上,将满桌的奏折震得跳了老高,“当务之急,是如何才能解了东京之围。”
皇帝一语既出,换了个满堂寂静,看着这些平日里党争之时夸夸其谈口若悬河互喷口水毫不相让的这群人,关键时刻却连一个屁也不敢放,赵桓也只能一声叹息:“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只能由朕来点将了。尚书右丞何粟何在?”
听见皇帝的叫名,何粟的身躯猛然一震,立即出班躬身施礼。
“事关生死存亡之际,卿可有破敌良策?”
“臣以为,金军此次来犯势不可当,绝对不可正面与之对敌,还是以前任东京留守李纲的战术为纲领,闭门不出,死守东京城,命各路乡军进京勤王,此外,康王退守磁州,对朝廷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如今完颜斜也率领的东路军已经攻下了大名府,大军也随之南下,若是此时康王从磁州杀出,重新夺回大名府,令完颜斜也首尾不能兼顾,势必会打乱其攻打东京的计划,为各路大军的驰援争取一些时间。只要援军赶到,金军必然还是会像上次那般,选择与我大宋议和。”
“好。”商议了这么久,赵桓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具有建设性的策略,“那就依卿所奏,下旨重新启用李纲,在李侍郎返回东京之前,由何右丞全权管理东京的城防事务,命京西北路、京西南路、淮南东路转运使立即率军入京,命磁州宗泽所部立即出兵攻克大名府,切断金军后路,为双方议和争取最多的筹码,即日起全城大门封闭,禁止任何人出入,不得有误。”
伴随着一道道圣旨的下发,整个东京城再一次陷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氛围之中,一只只飞奴从东京城头振翅高飞,一匹匹骏马一路疾驰着出了城门,向着各自传达皇命的目的地而去。
生死危亡之际,整个东京全都再一次动了起来,只可惜,赵桓这一次做出的反抗看似声势浩大,终究还是未能抵抗住金军两面夹击的猛烈进攻,在坚守了五个月之后,城破国亡。
幽州城。
随着漫长寒冬的临近,全城再一次进入了大雪封城的状态,好在因为售卖玻璃制作工艺得来的十多万石粮食以及刚刚过去的秋收得来的食物,全城数万百姓能够安然度过这一个冬季还是不成问题的。
再加上经过这一年的修缮与壁炉的普及,总算是彻底解决了安全取暖这个难题,虽说外界依旧在打仗,幽州城内却是一片祥和。
也正因为如此,公主府的声望涨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城里的所有百姓都在家里给完颜汐贡上了长生牌位,所有人都希望金国七公主能够长命百岁。
此时的幽州军指挥所,指挥使完颜逊的军帐之内,唐钎正一脸惬意地靠着火堆,搓了搓手结果完颜逊递过来的情报,仔细阅读了一遍,随即交还给完颜逊。
完颜逊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授意唐钎直接扔进火堆就好。
“大宋皇帝真不愧为道君皇帝的儿子,竟然信了何粟,用什么六丁六甲之法来对付我军的大举进攻,若是真有神明保佑,大宋何至于沦落到如此田地?”
唐钎苦笑:“这也是大宋朝廷被逼急了,病急乱投医,结果丢了外城不说,战损更是惨重。”
“如此说来,大宋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唐钎点了点头:“照此情况发展下去,最多坚持不到明年三月,王爷当真不打算这时候杀回大金祖庭?”
完颜逊只是一声冷笑,并未回答唐钎的问题。
幽州军的实力还不足以威震整个大金,现在发难就是在找死,后院失火,完颜吴乞买必定调回攻宋的主力平乱,这招围魏救赵应该就是唐钎解救东京之围的手段了。
只是他打算救国,却要以牺牲幽州军为代价,心肠可谓歹毒至极。
“既然王爷无意在此刻东进,那就说说接下来的事。磁州宗泽所部拿下了大名府,等同于切断了完颜斜也的后路,王爷觉得大金皇帝会不会让幽州军驰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