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这里面到底是何物?”
面对堂前的质问,卓鲁旺虽然还打算强撑,心虚的眼神却早已出卖了他:“什么何物?不就是治疗大元帅旧疾的药丸吗?”
“是吗?”唐钎的目光中透着自信,“卓鲁旺,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我,这里面的东西或许旁人不知道来历,我却是一清二楚。”
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恐惧从心中升腾而起,卓鲁旺想要阻止唐钎,却不想对方已经从瓷瓶里取出了一粒药丸举在众人面前,“各位是不是觉得大元帅近来的性情有了很大的变化,身体也大不如从前,精神却是经常处在异常兴奋的状态?”
“没错。”侍卫首领很是坚定地点点头,“正如公子所说,自从与卓鲁旺相识以来,大元帅的确是变了不少,很多时候连我等这些陪在元帅身边十数年的亲卫都觉得陌生。”
侍卫首领跟随完颜宗望多年,对于大元帅的性情自然比谁都清楚,他能够感受得到完颜宗望想要杀掉卓鲁旺的心情,而自己几次三番提出由他来动手,却总是被大元帅阻止。
由始至终,他都想不通大元帅为何会如此矛盾,看来也是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候。
见众人的炯炯目光全都投向了自己,唐钎也不打算再卖什么关子:“据我所知,卓鲁旺给大元帅所服用的这种药丸,根本不是什么治疗旧疾的灵丹,而是可以麻醉神经,使人暂时忘却一切烦恼,让人感觉如坐云端的一种精神类药物,来自西域的妖花,罂粟。”
“精神类药物?这是什么东西?”
见众人还是没听明白,唐钎简单思索了片刻,给出了一个最为简单的解释:“就是说,这种药丸可以让人生活在虚幻之中,就像是南柯一梦,梦里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清醒后却是一场空欢喜。不过这并非此种药丸最为可怕的地方,让人生畏的是它能让人服食成瘾,只要有一段时间不用,便会精神萎靡,继而涣散,最终一刻也无法离开药瘾的侵蚀,彻底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众侍卫一听唐钎的解释,纷纷向后退了一步,唐钎手中的瓷瓶立即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毒药,让人不敢触碰。
“既然这种药的功效只是让人上瘾和影响神志,并没有性命之忧,为何大元帅会突然暴毙?”
唐钎摇了摇头:“这种药吃多了当然会死人,大元帅毫无节制地服食,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奇迹了。”
唐钎所说的可没有半点虚假,他也是真佩服完颜宗望的体质。
后世里的不法奸商为了招揽回头客,用罂粟果的果壳熬制高汤,只要控制好剂量,对人体的伤害不会太大,但完颜宗望这可等同于生吞鸦片,虽说卓鲁旺的罂粟果肯定没有经过提纯,含有很多的杂质,但就这么将这东西当饭吃,谁能扛得住?
卓鲁旺依靠完颜宗望请来了赐婚圣旨,已经是小半年之前的事了,这也就是说,完颜宗望早在大金朝廷商议攻宋之前,就已经在吃这东西,换做其他人,只怕坟头草都已经生长过一季了吧。
“诸位别冲动,还请听我解释。”眼见自己的把戏被唐钎无情拆穿,卓鲁旺险些尿了裤子,他当然知道完颜宗望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可他真的从未想过要加害对方,“我早就说过,这东西不能多吃,可大元帅就是不听啊,他控制不住自己,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抵赖?”侍卫首领一声冷笑,“若非是你进献此药,大元帅又怎么会着了你的道染上药瘾,听命于你?兄弟们早就看出了不对劲,若非大元帅拦着,你只怕已经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别别别,有话好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七公主的未来夫婿,你们绝对不能杀……”
卓鲁旺的乞求之言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没有了再次开口的机会,伴随着一道血箭的飞起,卓鲁旺的人头就这么从脖颈处断裂,歪在了一边,圆睁的双眼之中透露着不可置信,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下一刻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成为了又一具慢慢失去温度的尸体。
侍卫首领甩了甩刀身上的猩红鲜血,收刀入鞘,朝着唐钎拱了拱手:“多谢公子的帮忙,我等才能手刃此人,为大元帅报仇。”
随即,他朝着几名下属挥了挥手,将完颜宗望的尸体扶上战马:“我哦等需要赶回云州为大元帅处理身后事,公子将来若有差遣,只管来云州元帅府便是。”
目送这一队人马匆匆离开,唐钎又看了看躺在不远处卓鲁旺的尸体,忽而轻轻摇了摇头。
大金二太子完颜宗望莫名其妙死于非命的原因总算是弄清楚了,他没有死在攻宋的战场之上,却是自己嗑药嗑死的,也难怪史书上没有详细的记载,这种死法还真是太过有损完颜宗望的声誉了。
至于卓鲁旺所栽种的罂粟花会不会继续造成什么危害,唐钎倒是不太担心,既然完颜宗望的侍卫已经杀了卓鲁旺,处在西路军管辖范围内的卓鲁一族存在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斩草除根根本就是战争准则,世子被杀了,卓鲁部族也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
内城城门外的消息被小璃姑娘带了回去,得知卓鲁旺已死,尸体还躺在城门外,完颜汐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金军凯旋的消息传回幽州,她便一直在担心卓鲁旺让她履行婚约,而从现在开始,她终于可以不用为此而担忧了。
看着完颜汐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小璃却是嘟了嘟嘴,说话的声音细弱蚊蝇:“卓鲁旺死了,那不就是意味着咱们不用跟随唐钎去大宋了么?”
虽然小璃只是小声嘀咕了两句,完颜汐却是听了个真切,她也不自觉地开始扪心自问:“对啊,若是不能跟……跟璎珞一起去大宋,今后的日子不就太过无趣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