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静王萧子衿返回鄢都。
深红色的宫门在日色下红如艳阳,正阳殿中空出了不少的位置,只留下了大部分的武将和少数一部分的文臣。
狄家小公子站在最前,不过十几岁却已格外稳重,见了萧子衿当即撩开衣摆拜倒在地。
“臣等恭迎王爷回宫。”
随着他的跪倒,其他诸臣也齐齐跪下。
“臣等恭迎王爷回宫。”
狄家同萧子衿并不熟,只在早年宫宴上有过几面之缘。
先太子出事,陈家受到牵连时,狄家也并未作声。
即便是后来萧子衿回宫,两方亦是算不得亲近,在萧子衿和幼帝萧俞的暗斗中,永远不表态,看起来非常中立——直至幼帝萧俞身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了家族后续的站队。
萧子衿收回目光:“朝中急下八道红羽令召本王返鄢都是有何要事?”
狄小公子言辞恳切,面不改色:“先帝为三家暗害病逝,朝中群龙无首,臣等还望王爷担此重任,扬大元国威。”
萧子衿一颔首,示意自己知道:“先太子妃文绮呢?”
狄小公子有些莫名,却还是如是说:“王爷放心,文姑娘一切安好。”
“召进宫吧。”
诸臣面面相觑,都没搞明白萧子衿在卖什么关子,却也没敢反对,即刻让人去召了文绮进宫。
几个月不见,比起萧子衿离鄢都赴西北战局时,文绮明显瘦削了些,精神倒不错。
她刚踏进殿门口,萧子衿就一抬眼:“本王愚钝木讷,天资有限,当不起如此大任。愿将此位禅让于先太子妃文绮,助她平外患、除内忧,诸卿有何异议?”
文绮刚要落下的右脚停在半空,少有的露出了愕然。
狄小公子顿时变了脸色:“王爷?!此事岂可?”
萧子衿当即反问:“有何不可?”
有文臣惊怒道:“她可是女子!”
“这本王看不出来?”萧子衿挑眉,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原是习侍郎。十数年前,太子规含冤而死时倒不见侍郎有如此的赤诚之心。”
习侍郎脸一阵黑一阵红,呐呐着没敢说话。
诸多目光汇聚在萧子衿身上,他上前一步,在狄小公子耳侧低声道:“狄公子应知,本王眼里素来容不下沙子。水至清则无鱼,狄家若是选了一潭清水,日子怕是并不会好过。”
狄小公子抿唇思索,当即有了决断:“狄家从静王之命。”
稀稀拉拉的,有不少人跟着低下了头。
横跨十数年的生死纷乱,萧子衿隔着大半个正阳殿望向文绮。
文绮全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表情格外复杂。
朝臣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后,她叫住准备离开的萧子衿,问道:“你原本就如此打算的,是吗阿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