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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扒了一口饭,忙说“戒了戒了”,孙福生把他的胳膊拎起来,呵斥他:“戒了手指甲盖能黑成这样!”
果果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手,因为常年做工,关节肿大了些,人家小姑娘都是纤纤玉手,她手上这边几个针眼,那边几个破掉的口子,都结了痂了。
吃掉最后一口饭,果果把手缩了回去,说自己先回房间了。
唐娟瞅了她几眼,叫她等会儿,孙福生脑袋都是疼的,搁下筷子:“能不能消停点,让果果好好休息行不行!”
“呦,就你心疼姑娘,你姑娘指不定在外头说我这个后妈怎么怎么不好呢,嫁给你个带拖油瓶的,成天给你烧火带儿子,还给你养出优越感来了”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你干活的时候什么着过家,果果不是我养大的我跟她说几句话又怎么了,哪像你成天不闻不问。”
孙福生撇开视线,本来因为下岗的事就窝了一肚子火,这时候也有点吹胡子瞪眼的:“你养果果小时候被你拿鞋抽,你不叫她上学,把她送进厂子赚钱,你养什么了!”
唐娟的声音变得越发尖厉,儿子直接把耳朵给堵上了,知道他妈又要数她那点儿功绩。
要说她嫁人之前,多么风光漂亮,一个胡同里有多少多少人追,要不是看孙福生是个老实人,有固定工作,她才不会下嫁给一个带女娃的,说孙福生就知道把孩子丢给她,自己倒是直接隐身了,这个时候倒想起来出来唱白脸,真是不要脸。
孙福生硬气一回:“那你跟我离,稀罕你儿子就带走,我要果果。”
唐娟脸红脖子粗:“你倒是会要,把挣钱的要走了,儿子读书的钱怎么弄!”
“我姑娘凭什么给你儿子挣钱!”
“当初不是你要生的儿子现在成我一个人的了孙福生你老脸丢尽!”
两个老的吵得热火朝天,两个小的缩在一边不敢吭一声,窗户那儿还扒着两个人影,陈淮抱臂皱着眉,秦瑶的表情意外地宁静,注意力全部落在果果身上,陈淮刚要开口,她“嘘”了一声,专心致志地看,叫陈淮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屋子里几个人不欢而散,孙福生摔门往外跑,秦瑶立马蹲下去躲在水缸后面,见人走出大院了才松一口气。
唐娟跌在凳子上重重喘息,嘴里碎碎念叨着,喝掉一整杯水,招招手叫果果过去。
“你桌子上那些书哪儿来的!”
果果的视线躲闪了一下:“……厂里的同事借给我的。”
唐娟白了她一眼,冷笑:“认得几个字,还想着读书呢你抽屉里还把那些稿纸藏起来,做什么梦呢那大作家几十年才出一个,你还想写书不成!”
她又口干舌燥地喝掉半杯水:“你写的那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看都看不懂,好在背面儿是白的,我拿给你弟弟打草稿了。”
果果突然把脑袋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