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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离开这里,你要去更远的地方。】
【活下去,走更长的路。】
秦瑶坐上出租车,车窗的街景飞快变化,头发戳进眼睛里,她的眼泪像雨,用袖子怎么都擦不停。
考场外围满了人,秦瑶的头发是凌乱的,泪痕在脸颊上风干,她的衣摆上还沾着血,分不清是孙福生的还是陈淮的,她的身上缀着大大小小的淤青,手腕脱力,不住痉挛着。
有人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从窗户里探头往下看,她衣衫凌乱,步履不停。
有的人,只是想要坐在那教室里拿起笔,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比如她的妈妈孙红萍,抑或是她自己,从县城厂里大院分配的房子走到这里,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这么多人献祭,只将她一个人托举起。
一个人妄想走出原来的家庭,走出那山那水那樊笼,原来这样艰辛。
秦瑶按时进了考场,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她一边忍住哽咽,一边哆哆嗦嗦地强迫自己写题。
她的手一下也没有停,考场这么多人,唯有她的眼泪浸透了字迹。
翻到背面,秦瑶开始往作文纸上落笔。
【在厚重瑰丽的历史长河里,人类对未知的探求欲从未停息。向外,我们飞天坠海,探寻世界真理;向内,我们用文学丰富内心,探寻未知的自己。正如黑塞所写:“一切一切全结合了起来,一切声音、一切目标、一切欲念、一切痛苦、一切喜悦、一切的善与一切的恶,全结合到了一起,就是这个尘世。”
……
我们深入未知的世界,也发掘着未知的自己,向物,也向心。
因为我们要一直前进。
因为我们要到蓝海星空去,也要归为自己人生河流的堤。】
落下句号以后,她的眼睛干涩得再也睁不开,秦瑶交卷、下楼、向医院奔去。
一路风驰电掣,耳畔夏季的热风环绕,大地响起蝉鸣,在六年前新生,今日死去。
可她什么也听不清。
医院急诊室的红灯一直亮着,秦瑶满面憔悴,一面是坠楼的孙福生,一面是被砸伤的陈淮,她站在走廊中间,似乎与这世界失去所有的联系。
他们的河流似乎都将干涸,将最后一点残水,灌进了秦瑶的血肉里。
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她追了上去,得到几下摇头,几声叹息。
“老人内脏已经坏死,救不回来了。年轻的那个……醒不醒只能看天意。”他摘了口罩说。
秦瑶攥住他的衣襟,看见他胸口的铭牌,眼神晃了一下。
她嘴唇翘起干掉的皮,布满了齿痕:“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