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安然的话落地。
场中静到了极点,只剩下陈启晟另外一只手握成的拳头,因为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恼怒到不止眼睛红透了,斯文禁欲的脸跟着扭曲,碎发下的额角迸出缕缕青筋,冰凉到性感又别致的声音黯哑低沉,浓郁的杀气几乎要从字眼里溢出来,“陈安然!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安然被掐到脸色涨红,隐隐有点喘不上气。
她甚至感觉脚正在因为他脱离地面。
安然和陈启晟相伴的时光,其实比陈启晟爸妈和他相伴的时光还要多。
但她却不了解他。
因为他在外对旁人,和对她,完全是两个人。
对外冷淡好似不问世事,世事他也不感兴趣。
非找上门来,冷淡在,但还是会耐着性子交谈交流,给人种虽然高傲拒人以千里之外,却也没那么难相处的感觉。
而且行事相当严谨。
有理有据有节,不留半点把柄和话柄给别人。
这个不留把柄和话柄,指的不是那个合同没盛行的年代,一切按照合同办事。
而是口头也好,行事也罢。
他永远是正确的那方,让人指不出他半点毛病。
从法律、道德、道义等等多重方面。
可他对她不是。
是没有任何逻辑也不接受反驳的霸道。
甚至称得上扭曲的偏执。
安然小时候不懂,和外婆封闭生活了很多年,身边没有同龄人,也没有人教她什么叫做对和错。
她第一个遇到的同龄人就是陈启晟。
衣服鞋袜整齐干净,长相好看,背脊挺直,炸眼到全身都好似在发着光。
生活在岛上,却没有岛上少年少女的鱼腥气,到处都香香的。
她和他是同桌。
不会说话,他教她。
学不会写字,他也教她。
她没上学之前。
人生只有外婆。
上学后,人生里多了个他。
不管身边熙熙攘攘来回多少人。
只是他,也可以称之为只能有他。
安然八岁和他认识前什么都不懂。
认识后还是什么都不懂。
身边的同学没一个和她说话,便认为他说的对。
是因为她刚会说话,有是个结巴,交流太费事,她也不该和他们交流,会被讨厌。
和外婆一起去卖鱼,被一个男孩追着问了名字,说想和她做朋友。
被他知道,他说她错了,那么错的就是她。
她就该认错道歉求他原谅,并且以后看见男生绕路走。
他说她该怎么做,安然就真的认为自己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