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吕思彤干脆摆烂认下,反正也不差这一个。
倒是擦干了老泪调整好情绪回来的孙权非常不高兴,尽管他不理解粉丝是什么意思,死忠两个字还是懂的。
可恶至极,当年他定都建邺,而今后世此地的官吏居然嘲笑他的忠臣少?
吕思彤瞥见孙权回来,试图停止讨论孙权的话题,南院长还是很好奇,怎么会有年轻人粉孙权呢?
便说:“我见过很多粉东吴的不是周瑜就是孙策,按照孙权记载的那些事情,实在不是个厚道人。”
毕竟当事人就在边上,吕思彤试探地问:“是指只给他哥孙策追封了王,而不是帝?”
“这当然也是嘛,主要还是多次背刺盟友又不敢担当,给曹操送去关羽头,向曹丕称臣。孙权这人和曹刘放在一起,肯定是差几个台阶的。”
“啊这……”吕思彤疯狂冒冷汗,瞥一眼怒气值拉满的孙权继续说,“我倒是觉得孙权非常厉害,能轻易做到别人做不出的事情。”
南院长:确定这是夸奖?
吕思彤深吸一口气,声情并茂道:“想当年吴越之争,勾践卧薪尝胆,忍常人之不能忍的屈辱,最终灭吴……”
说了一会感觉不太合适,以前的吴王让别人忍辱,孙权的吴王自己忍辱,但要说对标越王勾践吧,魏国没被他灭。
“怎么不接着说了?”孙权已经站在了边上,皮笑肉不笑地说。
南院长从修复师手里接过刚才孙权写的书信,说:“卧薪尝胆是有这么点,可惜孙权没有越王的军事手段。”
一名小同事点点头,也认为两个“忍辱”之前的差距是相当大的,说:“越王勾践是‘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孙权是什么,是‘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
“尔等!尔等!”孙权气得不轻,要是一个人如此羞辱自己也就罢了,无非是后世无知之人的误解,竟是在他当年都城之地的一群学史官吏!
但是,除了合肥的十万兵可以反驳一下,其他事情无力辩驳。
合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为何要杠这一块地,因唯有打下合肥才有能伐魏的可能。东吴善水战,而三条水路唯有一条濡须水道适合行船进攻,若能占下合肥接入淝水,则威逼寿春,直捣魏国心脏。
何愁宏图大业不成?
这些只学书籍不知军事的小辈懂什么,朱元璋就非常懂,说明白吴大帝的野心,只可惜天时不在。
“尔等根本不知晓当时情况!朕若不为之,东吴何存!”
当年关羽不得不杀根本没有退路,而杀关羽之后如果不向魏示好称臣,还能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魏蜀一并伐吴,让东吴亡于那一年吗?
他可以不要脸出尔反尔,但不能赌灭国的灾难不会降临。
“尔等!尔等欺人太甚!”老孙权气得掉眼泪,但在场的后世小辈们根本听不到他的呐喊,唯一听得到的那一个也不可能对空气说安慰的话,更不可能对着空气搀扶擦眼泪。
曹操能懂这份野心,当年收到关羽头的时候,或者说是更早的时候,他与孙权濡须水道时,孙权草船探路,费了他不少的箭矢,于是有了那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叹。
看到老头孙权哭得如此真情实感,曹操明白终究无人能不在意后世评价。
“仲谋,休要理会这些,我们出去走走吧,此地沉闷也不打扰他们工作了。”
孙权看了眼身边唯一安慰自己的曹贼,这个父亲一辈的人如今比自己年轻几岁,往事回首,真能放下仇怨化解干戈吗?很久很久以前,父亲和曹操,是诸侯联盟里为数不多拼尽全力匡扶汉室的人,也是唯二在董卓火烧皇宫时试图阻拦追击的人。
而自己和曹操成为了一辈子的敌人,时也,命也。
岁月悠悠,留下了什么,被带走了什么,原来当事人自己也说不清。
看着两个老头手拉手走出去散步,吕思彤舒了口气。
此时南院长已经端详了一会手里崭新还留有墨渍的纸张,不太愿意相信地问:“这书法,真是你写的?”
吕思彤收回视线,说:“真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刚才把这事和他说后,他就写了下来,我只是照着他发来的图片临摹出来的这个字迹。”
以为她是有什么不能坦白的为难之处,南院长也不多问,只借着台阶问:“原来如此,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介绍认识认识?”
岂料吕思彤表情变得更为难了,说:“可能不太行,他对你的印象不好。”
南院长不太理解,问:“为什么印象不好?”
“毕竟他是孙权……死忠粉,对吧。”
“哦,哈哈哈哈。”南院长笑了笑,说,“还被小同志给上了一课,确实不该带着个人的情绪喜好来评价历史人物,有失客观了。”
说完又指着模仿的书法说:“孙权的行书字很洒脱,笔画开合大气,也不难窥见书写之人的雄心壮志。古人云,字如其人,后人对孙权的偏见是过重了。”
可惜了,这话孙权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