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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娘子说这伤是与人?比武时不慎受伤,真是如此吗?还?是娘子为了掩盖自?己右手能写字的假象?”
侯夫人?与二郎、三郎自?娘子幼时便教习字,娘子聪慧,两手皆能写字,且字迹相差甚远。这十多年里娘子研习书画,二者技艺皆是极佳,仿着驸马的书画,生造出一种字迹并非难事。
陈小川那儿的书信是假的,娘子自?称收到的三封匿名书信自然也是假的。
玄素此时思绪越来越清晰了。
二郎好容易将娘子带回京中,为防娘子逃跑,定是派了许多人?严防死守,若非娘子自?己伪造,便是再高深的功夫,能避人?耳目,却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接下?来呢,娘子做了什么。
陈小川先?她一步回了南漳县,在客栈里待了半月,娘子“偶然”在那家客栈落脚,于是被陈小川盯上,心生歹意,意图加害,便有了后来的马车事故。
陈小川跟随小郎君左右,知晓的内情不比她少?,娘子来汜州前应已知晓张家和杜家这些人?只是帮凶,真正的主谋其实?是曹家父子。
那场事故里有娘子与陈小川以身为饵的计策,也有凶手们意欲加害她的阴谋,娘子既知晓了一切,大可在此时揭发凶手们的险恶用心,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却为何转而进了公?主府呢?
这个疑问放在从前,玄素定会想出无数种为宁知越开脱的说辞,可她已知道?娘子此行是为了曹荣、曹襄父子与冯昭而来,所有疑问便通了:被凶手追杀,无奈之中入了公?主府,又因意外发现了冯昭与匿名书信有干系,再让她回南漳县透露她的行踪,进一步追查,于是在失踪的陈小川那儿发现了另一封有冯昭字迹,且意欲暗杀娘子的书信,将冯昭与曹荣、曹襄卷入一场案件中。
可是为什么呢?
娘子为何会与人?做这样的交易?她说有人?欺瞒她、威胁她、利用她,来汜州之前还?发生了什么?除了姚珲和袁志用,另一个是谁?
玄素惊忧难宁,她想不出,娘子是怎样心绪怀揣着这些秘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汜州来,也想不出她这些日子独自?谋划布局时是何样地提心吊胆,娘子明?明?可以告诉她的,为何隐瞒这许多事?
“娘子连奴婢也信不过了?”
“当然不是。”
贸然开口,这个回答足以说明?她方才推论的那些都是真的。
即便没有宁知越的回答,玄素也觉得自?己十分接近真相了,可听她这一句回应,还?是难掩震惊,“为什么……”
宁知越知道?玄素问得是什么,她重重叹了一口气,“不这样,怎么能彻底抓住凶手,为青予报仇呢?我是从京中来的,二哥、姚琡,还?有平南王府那些人?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你很清楚,这个时候有人?愿意送我来汜州,告诉我真相,给我报仇的机会和力量,我怎么能不要?,至于他们的要?求……左不过是多一个冯昭,他不无辜,杀了他我并不觉得愧疚。”
“但娘子,即便宁家与平南王府不愿插手此事,这件事也不用这么着急,咱们可以慢慢来,慢慢对付那对父子,何必与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来往,万一你有什么好歹呢?”
杀人?……杀人?是多么可怕的事,纵使她习武多年,却从未伤人?性命,冯昭即便罪恶滔天?,与她们无甚瓜葛,将其揭发,自?有律法惩处,何必将自?己搭进去。
因为青予的死,娘子果真是变了……
青予的死……
恍然间,玄素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娘子还?是没能放过自?己,她仍在为青予的死自?责,也在为她担忧。
青予的死因固然可以徐徐图之,可她是失踪,在汜州无声无息的消失,生死不定,有一点找回她的可能,娘子都不会放弃,更不可能放任她在危机四伏的汜州待着。
玄素红着眼圈,捧着宁知越的手,忽然觉得庆幸当日冒险闯沉雪园去见娘子,真的是好险,否则娘子为了找她,指不定还?要?怎样冒险。
玄素哽咽着,“娘子不让奴婢露面是怕奴婢涉险吗?可奴婢也担心娘子,奴婢不想,也不能再看到娘子受伤害,娘子应该这些事都告诉奴婢的。”
宁知越咬着唇,强撑着不让眼中蓄积的泪水滑落,顿了顿,道?:“曹荣、曹襄也许不止是冲着我和青予来的,你可能只是侥幸逃脱,既然他们找不到你的下?落,觉得你可能死了,在除掉他们之前,你不露面才是最安全的。”
“不行。”玄素猛地摇头,“奴婢既然知道?了这些,就不能看着你将自?己搭进去。那个指使你杀人?的是谁?”
宁知越沉默了。
玄素急道?:“娘子,你真要?继续按他说的去做吗?他既然知道?冯昭不无辜,也知道?曹荣曹襄不是好人?,为何不自?己揭发他们的罪证,借官府之力将人?绳之以法,选用这等阴暗龌龊的手段,可见他也是心术不正,包藏祸心之人?,娘子还?要?替他遮掩吗?”
宁知越还?是无动于衷,“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好,不会惹人?怀疑的。”
玄素更急了,“娘子,你……算了,你不说便罢了,你既要?杀了这三人?,曹荣、曹襄下?落不明?,暂且放着,奴婢先?去替你杀了冯昭,也省了这许多事。”她说完便起身要?往外走。
宁知越忙将她唤住,“你去干什么,他如今还?是驸马,寺里守卫森严,公?主那儿更甚,你贸贸然去杀人?,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