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公府,李渊的书房内,气氛凝重得仿若暴风雨将至。
李渊身着一袭紫金色华服,身姿挺拔,唇上短须修剪得整整齐齐,深邃双眸眉间紧锁,盯着陆续进入书房的四人,待示意李元吉将房门关上之后,便将手中紧攥着的一封密信递给李建成。
“相互传递一下瞧瞧,这是探子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急报!”
屋内,李建成、李秀宁、李世民、李元吉四人肃然而立。
李渊子嗣众多,只是此刻适龄能参与要事的,便是眼前这几位,三子李元霸早早被送去山中拜师学艺,故而不在此处。
李建成双手恭敬接过密信,目光一扫,脸色瞬间阴沉如霜:“这武国公萧文进跑来咱们太原做什么?瞧这信上标注的位置,怕用不了一个时辰,大军就要兵临太原城下!”
话音刚落,原本垂眸沉思的李世民陡然抬眼,眸光锐利,身形一动,竟径直将密信从李建成手中夺了过来。
李建成眉峰一挑,怒火“噌”地一下蹿上脸颊,刚要发作,眼角余光瞥见李渊正看向这边,只得咬咬牙,把涌到喉头的火气硬生生咽了回去,对于这二弟,父亲时常夸赞,让他心中自是嫉妒,不过却也不敢忤逆父亲,只得憋下去。
李渊眉头微皱,看向李世民心头亦是有几分的疑惑,平日里次子世民行事颇为稳重,思虑一般也比较周全,鲜少这般莽撞,不禁问道:“世民?怎么了?你与这武国公之间有旧怨?”
李渊目光如炬,审视着李世民,知子莫若父,世民那紧缩的眉头还有眼神深处的火气,很显然,这是有怨!
顿了顿,李渊神色愈发冷峻,目光扫过子女,接着透露道:“为父还有一则消息,萧文进在大兴城玄武门,悍然屠戮数百名官员,死的皆是门阀世家官员,这是为父留在大兴城的密探星夜兼程今早送来的。”
说这话时,李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枉死的官员里,有好几位是他多年挚友,一想到挚友惨死,满腔怒火几欲破胸而出,萧文进,一个可以说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胆敢行这般残暴之事,简直是个畜生!
“什么?”李建成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面部肌肉因盛怒而剧烈抖动,毕竟他是父亲的长子,现在已经是开始接触一些其他世家官员,这当中也定有其他熟络之人,自然是愤怒的很,继续道:“此子心肠竟如此歹毒,这般肆意妄为,眼里还有王法吗!”
李秀宁身着一袭明艳如火的盔甲,未施粉黛的面庞透着健康的小麦肤色,长发利落束起,英姿飒爽尽显巾帼豪迈,腰间佩剑寒光闪烁。
此时听闻父亲这话,当即便是是柳眉倒竖,怒声喝道:“好生心狠手辣!”
李秀宁怒声之后,便又想了想沉声道:“父亲,此事绝非偶然,萧文进在大兴城闹出这么大动静,转头就奔太原而来,定有所图谋,而且信中还带着一千多禁军,想必不善!”
李元吉挠了挠头,满脸不耐:“管他什么缘由,真要是来找茬的,来一个杀一个,咱唐国公府还怕他不成?大不了调集兵马,跟他拼了!这太原郡,李叔父可是掌握着数万兵马,咱们将士岂非高句丽那些废物士兵可以相比并论的?”
李渊瞪了李元吉一眼,斥道:“糊涂!匹夫之勇能成何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李渊面色凝重,转到手中的密信簌簌作响,抬眼间,目光已然洞悉一切,从世民的表情他便是清楚了,他缓缓开口:“想必是世民与这人结下了梁子,从前的一介贱民,如今侥幸成了气候,此番大张旗鼓而来,无非是小人得志,想找回昔日丢的颜面罢了。”
语落,屋内几人齐刷刷望向李世民。只见李世民眉心紧锁,满脸悲戚,缓了缓神,才将那段尘封往事徐徐道来:“此事,还得从数月前说起,那时,无垢突遭变故,深陷险境,我跟长孙无忌匆忙赶去接应,万幸她被一位猎人搭救,这萧文进,正是猎户之子,许是那时他见了无垢,动了别样心思,如今摇身一变成为武国公,依我看,应该冲着无垢来的。”
说罢,李世民无奈摇头,长叹一声,抱拳道:“父亲,祸事由我而起,自当由我出面化解。”
李建成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你化解?说得轻巧,你拿什么化解?这萧文进风头正盛,你不为咱们唐国公府招惹祸端就好了?”
“大哥,够了!”李秀宁柳眉倒竖,高声打断:“此事本就与二弟无关,父亲,无垢妹妹早与二弟定下婚约,是咱们李家未过门的媳妇,不论他是何等身份,哪怕贵为天子,也断没有强娶他人未婚妻的道理!”
李秀宁言辞铮铮,目光如炬看向李渊。
“阿姐说得没错!”李元吉霍然起身,周身气势汹汹,“咱李家可不是软柿子,任由旁人拿捏!他萧文进张狂至此,我就跟他拼了!”
“放肆!”李渊怒目圆睁,一巴掌重重拍在书桌上,瞪着李元吉:“坐下!净说些莽撞话,成何体统?”
待李元吉悻悻落座,李渊才沉声道:“这些年,为父在朝堂谨小慎微、与各方周旋,图的就是安稳,可安稳不是软弱,他人若敢欺到咱们头上,绝不能忍!长孙无垢既已许配给世民,往后便是我李家的人,岂容他肆意妄为?我太原李氏,百年门阀,还不至于窝囊到连自家儿媳都护不住!”
说罢,李渊看向李元吉,下令道:“元吉,你速去知会你叔父李神通,即刻整合太原城兵力,严阵以待!”
“遵命!”李元吉领命,快步走出书房,刚跨过门槛,便撞上一名一路小跑、神色慌张的下人。
“启禀国公爷!”下人扑通跪地,喘着粗气道,“那武国公,已然带兵到了太原城外!”
“知晓了,退下吧。”李渊神色未乱,微微颔首,转而看向李世民说道:“世民,你且留在府中,不必出城,建成,你带些人手,前去城门口迎他一迎,虽说我这国公之位世袭而来,但好歹也是国公,主动出城相迎,反倒助长那竖子的气焰,为父与世民、秀宁,便在府外候着,礼数也算尽到了,给足了那小畜生脸面。”
“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辱命!”李建成拱手应下,瞥了李世民一眼,哼道,“我倒要瞧瞧,这萧文进有多嚣张!”
李渊听到这话眉头微皱,正欲叮嘱,李建成却抢先一步说道:“父亲,孩儿已然长大成人,知晓轻重利害,自会妥善处置,您无需担忧。”
李渊凝视他片刻,终是点点头:“如此甚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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