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萧怀清回身,苏雪回身后一群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兴奋无比、蠢蠢欲动的豺狼们迈动脚步,拦在了他的面前。脸上皆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
“止步吧,我们接手了。”
苏雪回被制在后方,隔着眼前一排天渊门人,心情忐忑地望向萧怀清。
萧怀清没有看她,目光略略扫向挡在苏雪回面前的四人。
他倒拖着剑,剑上一点寒芒,如同蛰伏着的流星,随时准备着暴起——
脚下地心传来的鼓声越发的清晰,苏雪回眼看着不远处一具被拦腰截断的尸骸突然间竟然动了起来,当即浑身毛骨悚然,心想:“当务之急应当是先跑呀!”。
“各位好汉……”她方要开口,话音未落,萧怀清陡然动了。
那一双撩人心魄的双目微阖,越呼越烈的长风从他身侧咆哮而过,凌厉的风刃勾起他一袭白衣翻飞如海潮。每一羽衣角,就如一道锋利的剑。
当他半阖着眼,没有看向任何人时,整张脸便在那如剑般凉而锋利的眉下带上了睥睨的凌厉。
犹如一只白鹤迎风而上,毫不优美,但胜在直奔主题。决心要一剑打爆谁的脑袋。
那满肩漆黑柔顺如缎面的长发此刻尽数被卷入风中,如漆黑的青鸟绕着他周身飞舞,缭乱摇曳的发丝贴上那张鼻梁高挺,肌肤如瓷的脸,显得那副面容犹如雪中莲、潭中花。
虽然此人生得清俊无双,嘴唇润而不薄,目如秋水,身如长剑,却是当不上一句温润如玉的,因他的唇角从来不带笑,上翘的眼角亦是无情。
美则美矣,却冰冷锋锐得没有一丝温度,所以其他人的视线少有能停在他脸上的,便连看多几眼,都觉得自己会被此人割伤。
美中带煞,没有一丝一毫的烟火之气,更不讲一毫一厘的人情世故。
他抿着唇,便唯剩一抹眼角勾人心魄地微翘着。
如果要求饶的话,此刻看来绝对已是晚了。
那一瞬间暴起的凌厉,让挡在苏雪回身前的天渊人中的三个当即便下意识退了半步。
苏雪回下意识捂了下肋下,心想这种气势,不愧是砍碎她刀的人……倒是输得不冤。
身侧的男子似乎注意到了苏雪回紧紧盯着萧怀清的视线,淡淡道:“姑娘不必担心,寻常交手罢了。”
苏雪回被这句话引回了注意力,转眼打量起他按着自己刀的那截手臂。精瘦有力。再去看他腰间。没有剑也没有刀。
他们是近身的流派么?
她转眼看向萧怀清的方向,见那几个天渊师弟们果然没有用兵器,手上的与其说是手套,实则更像拳套。
萧怀清剑法绝伦,但是所谓猛虎怕群狼,他单打独斗想必不会输,但对面毕竟人多,且尤善于拉近距离寻找破绽。
她内心迅速推演起来。此时手中是长刀,挥起来大开大合,且自己多日水米未进,只要有一瞬气力不足,便会被寻着破绽。几乎是印证着她的直觉,脑海里的推演中不论她是走哪一路,都免不了最后被此人一掌打飞出去的结局。
琴将人勾引开后便仿佛功成身退般一撩披风坐了下来,看着他的师弟们与萧怀清缠斗起来,俨然已经是个兴致高昂作壁上观的看客。
他少女般托着下巴,“哇——”地脱口道:“这萧哥哥总是这般不近人情,真是忍不住让人想看看,其折腰的样子。”
他冲着远处被包围了起来的苏雪回挑了挑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头鼓掌叫好道:“哥哥看好你哟。”
苏雪回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琴是在做什么,他当时只有一个人,发觉没必要硬拼萧怀清,便拉开了距离,大开嘲讽。又知道嘲讽萧怀清不会有效果,于是便一直嘲讽她这个年轻沉不住气的,成功挑动并引开了萧怀清,随后这些……应是他的同门之人,便趁机包围了上来。
好一套成熟的狼群打法。苏雪回几乎开始佩服这个琴短短片刻间的头脑了——他一直挑衅萧怀清身侧的女孩,如若萧怀清不出手,那这女孩心里必然会委屈不满,被他离心,如若萧怀清出手,他便会被他引开。
甚至于到了此刻都还在用私情之类挑动他们俩人的心绪。
不过想来他不会成功的。她很清楚萧怀清留着她,只是因为她这把刀看上去颇为好用罢了。
她从小到大几乎都是一个只拼刀法的蛮力派,谋略与思虑皆是下品,每每能被夫子问得哑口无言。此时碰到一个处处都在用脑子的对手,脑海里有一块记忆再度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