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完颜稽康从床铺上下来,开始披挂着甲。
“另外,传令下去,整军集合!”
“是!”
士卒低头跪拜完毕,弯着腰退出了这间荒村里最大的土屋,低下的面孔上,有一丝再掩饰不了的鄙夷,这一丝鄙夷,没有瞒过完颜稽康的眼睛。
他面上一愣,接着熊熊怒火便自心底猛地蹿升了上来。
……
“信呢?”
今日艳阳高照,洒满人间的金色阳光,驱散了人们心头的些微寒意。
但冬日里的微风绝不似春日那边,柔和里带着温暖。
它更柔和,拂过荒村前的长草,长草连低头的气力都不需用,便直挺挺地立在地上,只是那股子寒意,却随着这天地间无声无息的风,穿过了士卒的衣甲,贴着士兵的皮肉溜过,冷意便浸透了骨髓。
完颜稽康的声音,也无这无声无息的微风一样,不带分毫生硬的情绪,却分明能让人感觉到下一刻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的寒冷。
先前同完颜稽康禀告的士卒从阵列之中走了出来,他低着头,走到完颜稽康身前,单膝跪地,将信笺呈了上去。
完颜稽康未吩咐他回到阵列,他便一直跪在完颜稽康身前,直到谙班勃极烈将那一封信笺读完了,一只独眼里涌出兴奋的光芒。
“好哇,不过三天,不过三天真理教便会派人增援本王,到那个时候,本王必要将那一伙人千刀万剐,让他们生不如死!”
完颜稽康大笑不已。
众武卒纷纷感觉到谙班勃极烈身上那股柔和的寒冷似乎消减了,他们都跟着送了一口气。
唰!
长刀便在他们毫无心理预备的时候,被完颜稽康从腰间抽了出来,一刀割下跪在地上的士卒头颅!
鲜血溅射在荒草上。
无头尸体在原地晃了晃,倒入草堆中。
众士卒内心的恐惧在这一刻猛地攀升,他们竟然感觉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筛糠似地颤抖起来!
完颜稽康那一只独眼里涌出浓浓的狞恶之色,那只眼睛扫过在场所有士卒,便让众人感觉,仿佛有一柄刀子刮过了自己的面庞。
他们听到身前自己再没有熟悉感的谙班勃极烈开口了:“你们知道,本王为什么杀他吗?”
完颜稽康咧嘴笑了笑,更添阴森恐怖之感。
“本王杀人,不需要理由!”
“本王是谙班勃极烈,是你们的王殿下,是所有雄鹰部族人的主人,换句话说,你们即是本王的奴隶!”
“你们的生死,皆有本王定夺,你们族人的生死,也皆有本王定夺!”
“本王是至高的鹰神之子,你们是卑微的鹰神之仆!永不可能改变,奴才们!”
这一席话说得毫无掩饰,在场所有雄鹰部士卒,内心却没有分毫抵触。
他们只感到害怕,自己以及父母兄妹的命运,都在谙班勃极烈的掌控之中,他们不会有丝毫可能从对方的手中逃脱。
这是女真部自古以来的传统,向一个家族效忠便代表着自己以及家族,都会成为那个家族的仆人,奴才,生生世世,绝不可能更改。
而今,雄鹰部大小所有部族都奉完颜氏族为都勃极烈,那么所有部族人就都是完颜氏的仆人。他的儿子,自然生而高贵,生来就有大群奴才扈从着。
铁一般的现实,冲垮了所有士卒内心升起的对完颜稽康的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