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儿?”杨疏骤跑到赵司贤身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拿开她死死捂住创口的手试图去查看她的伤势,不料却被赵司贤毅然决然推开,“别碰我。”
“人体的血液比重大概在百分之七到八,失血量极限在一点九到二点八升,大概占人体血量的百分之五十,以你现如今的失血速度而言,如果你再推开我,不过十分钟你将会失血而亡。”
“所以,想活下去就别动。”杨疏骤说得斩钉截铁,强制性掰开赵司贤捂住伤口的手,这次赵司贤没有推开她,目光意味不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默默地看着杨疏骤仔细拨开自己的上衣。
当她看见那道创口时她愣住了,是刀伤,由上至下从左侧肋骨向右蔓延至肚脐下方,凶器锋利下手果断,如此高超又利落的手法杨疏骤见过很多次,并且印象很深刻——在西拾所主刀的几场手术中。
大四实习期间杨疏骤是跟着西拾的,那段时间是西拾这位名义上的主任医师上班最勤快的一段时间,甚至一度被评为‘劳模’,在此期间他带着杨疏骤进了几次手术室主刀了几场高难度的手术。
令人最印象深刻的就是他下刀的手法,非常细致,尤其看重医患的创口美观性,所以杨疏骤看着只觉得赏心悦目,在此后课业中她也逐渐在意自己的下刀手法,所以现如今看见赵司贤身上的创口,杨疏骤敢肯定,这个刀伤是西拾下的手。
在杨疏骤的认知中,伤人者必付出其代价,但这代价应当是由法律审判后实施,而不是由某个人来以暴制暴,这是不合理更不合法的行为,西拾的这一刀完完全全违背了她迄今为止所学的社会逻辑。
“害怕了?”
“没、没有。”回过神来的杨疏骤摇摇头,转头翻出了茶几下面的急救箱给她做简单的止血包扎,创口不深,单纯止血很容易。
见她有条不紊地替自己包扎,赵司贤揶揄道:“明明我把你伤得进抢救室,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你是圣母吗?”
“救你是想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给你包扎完我会报警,你。。。。。。”
“你好天真。”赵司贤打断了杨疏骤的话,笑道,“你报警,报警抓谁?抓我吗?现在我也是受害者,就不担心我进去反手控告西拾恶意伤人吗?”笑着笑着她又感慨道,“他肯定把你保护得很好吧,竟然还那么单纯。”
“。。。。。。”杨疏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埋头替她止血包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赵司贤气息逐渐微弱,每说一句话都要做个深呼吸才能够缓过来,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忙忙碌碌的杨疏骤,缓缓道,“如果你继续待在西拾身边,一定要小心、小心白玄蝉。”
听到那个名字杨疏骤的手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这是第二个人提醒要‘小心白玄蝉’了,第一个是西拾。
“那个女人,城府太深。一定要、小心她。。。。。。”话未说完,赵司贤却闭上了嘴巴,因为她看见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杨疏骤身后,为数不多的光被挡住,她的眼前昏暗一片,而杨疏骤也因突如其来的遮挡转过了头。
不知何时西拾已经走到了自己背后,他面色凛然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赵司贤,随即俯身将正在包扎伤口的杨疏骤拎了起来,当杨疏骤彻底离开赵司贤后,跟在他后头的两个保镖将赵司贤抬着离开。
斑驳的血迹从她待过的地方一路蔓延到杨疏骤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
“她会不会。。。。。。”死啊?
“收拾东西,我们走。”
“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搞得有些懵,杨疏骤愣怔片刻后呆呆地点点头,“知道了,我马上收拾东西。”刚转身走了两步杨疏骤又转了回来问道,“咱们去哪儿啊?回实验室吗?”
“去老大那里。”
“奥。。。去老大那里啊,等等,老大那里!?”
雨后的傍晚红霞漫天,檐下风铃沾着几颗摇摇欲坠的雨珠,空气中夹杂着竹叶与泥土潮湿的气息,贴梗海棠的最后一期花也悄然绽放,朱红色的娇艳花瓣儿一簇簇盛开在枝头,苍翠富贵竹指尖雨后笋崭露头角。
通往后庭院的门窗敞开着吹进清爽的徐徐微风,就坐在檐下摇椅上的白玄蝉对着似火晚霞品鉴着一本有关于美术史的画册。
随着天气逐渐升温日落的时间也逐渐延后,趁着霞光映照陆京墨和程风起换了身衣服匆匆离开了苍竹宅邸,计划的最后一部分就是将那份蓝海计划归为己用,他们此刻出去便是‘拜访’清颜集团。
计划一共针对了三件事情——其一,杀了林清也;其二,破开杨疏骤的保护圈;其三,将蓝海策划书纳入囊中。计划环环相扣,严丝合缝。
其中陆京墨是稳住林清也的锚,林清也是杨疏骤遇害罪魁祸首的背锅者,赵司贤是破开杨疏骤保护圈的刀,程风起是伪装蓝海计划真实归属者的幕布,而白玄蝉是计划背后的重点推动者。
门铃声象征性地响起,大概率是杨疏骤按的门铃,所以不等里头的人去开门,门就从外面打开了,这次进来人的行李箱比起程风起那日滚进来的那两个可微不足道多了,听到动静后白玄蝉缓缓合上了书。
“毕竟是你老大的房子,咱们直接进来没事儿吧?”见他连门铃都不惜得按大摇大摆进屋的阵仗杨疏骤有些担忧地问道,“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该在外面等里头的人应了再进来,否则就私闯民宅了。”
“哇哦,真是好久没听见这么正派的发言了。”拎着画册的白玄蝉从后庭院款款走进屋内,扬起手对着杨疏骤挥了挥招呼道,“你好,又见面了,之前还没来得及和你自我介绍所以现在补上,我叫白玄蝉。”
“你好,杨疏骤。”杨疏骤也抬起手向她挥了挥,可却没有打算和她建交,她此刻脑子里还回荡着赵司贤奄奄一息之时和自己所说的那句‘小心白玄蝉’,临死前的人不太会说谎,所以这个白玄蝉肯定有理由让人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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