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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最后一夜6(第1页)

蔡军狞笑着手指一松,挟着风雷之势的那枝羽箭宛如一道流星,在夜幕上划出淡淡的一条光痕,疾奔我的眉心。

玉儿和小英齐声惊呼,却被蔡林侯那只怪物缠住分不开身,已经来不及救我了。不过,这正合我意。想到自己也能为救他人毅然去死一回,自嘲也好,自我安慰也罢,我的心中竟也感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一种安宁。

蓦然,就在箭头刺入我的眉心之前,一条人影竟比那枝羽箭的速度还要快,瞬间就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的心中一阵狂骇,大喊着“不要”,整个人却被他的身体撞倒。

只听见“喀嚓”一声轻响,那枝羽箭就像是切豆腐一般,毫不费力地就从小飞的后颈处刺入,穿过他的咽喉,透体而出,余势不绝,又穿透了我的右肩。余下的箭杆在我的眼前微微颤抖不已。

玉儿和小英娇叱连连,一起向蔡军出手,蔡军吓得一个跟头就翻下了爷爷的坟,顿时没了踪影。她们不敢离开我太远,只得暂时丢下蔡军,又来合力对付蔡林侯。

我顾不得肩头剧烈的疼痛,紧紧地抱住小飞,他咽喉处的箭洞就像个水龙头,“哗哗哗”地向外涌着鲜血,我用手按也按不住。他一脸满足地看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对我说:“对不起!那个人偶是我拿走的!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说出……我的……秘……密……”

我呆呆地抱着他的尸体,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怀里一空,猛地清醒过来,看清原来竟是那个小道士,只一个闪身就从我的手里抢走了小飞的尸体。这次他没有再回他原来的位置,而是直接冲到张合阳的身前,两人看了一眼我,头也不回地向东疾奔而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你们……快放下小飞……”我猛然回过神来,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吼道,挣扎着想爬起来去追,右肩却猛地剧痛无比,浑身瞬间就没有了半分力气,再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努力抬起头来,却发现玉儿和小英早已不见了人影。

眼前的事物越来越变得模糊起来,只隐隐约约看到两只庞然巨物在月下对峙。

一头足有三层楼房那么高,长着两只水桶一般粗的麒麟青角的巨型黑狼,望月而嚎。一只遮天蔽日的怪鸟,黑白相杂间的羽毛纷纷飘扬。我的眼皮越来越沉,恍恍惚惚之中,我似乎看到眼前的这只大鸟长满了一圈的人头,足足有十个之多,其中有一颗人头被那头黑狼咬掉,不停地向下滴着殷红的鲜血。而在其余的那九张人脸上,我竟然依稀看到了玉儿和小英……

我似乎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爷爷将我抱在怀里,给我讲着那个故事:天帝少女,无合而有九子,天罚为鬼物,衣毛为飞鸟,脱毛为女人,一身十首,周公居东周,恶之,命天庭之犬,噬其一首,血流不止……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惊喜地发现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对,就是自己家里,自己的房间,自己的那张床上,这种踏实的感觉,我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楚玉儿。她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两只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一双小手托着下巴,就那么看着我,也许是时间太久,秀眸紧闭,她竟然就那么睡着了。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那该有多好!我想我一定会真的喜欢上她的。然后,我就又想到了小英!我心中苦笑了笑,这操蛋的人生,就不能正常点吗?

“你醒了?”玉儿揉着惺松的眼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转身向门外走去,边说,“我去告诉伯父和伯母,他们可为你担心坏了!”

这是?一切真的都过去了吗?我疑惑地看着老妈和老爸,他们笑得特别开心。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有些胆怯地问了一句。

楚玉儿掩住唇齿,笑而不语。老妈直接就走了过来,拍着我的头,又是哭又是笑地骂道:“人家玉儿姑娘在这里呢,看你这个傻样子!”也许是太过激动,她一下子就碰到了我的右肩,顿时我就疼得咧开了嘴,吓得老妈慌了起来,连连自责不已。老爸仍是一贯地默不作声,不过脸上却明显没了那层阴霾。

“村里那些被蔡军抓的孩子都没事了吧?”我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了,正赶上派出所的人来调查金福的案子,村长就报了案,可惜被蔡军那个坏蛋给跑了,听说现在已经全省通辑了呢!”老妈兴奋地说。

“外面的人能进咱们村子了?”我惊讶过后,接着便是一阵狂喜,果然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只是,我心中一痛,话到口边却有些不敢吐出来,反而是老妈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一股痛惜之情:“就是小飞那孩子不见了,唉,肯定是被那几个外地人给抓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把你大伯和你大娘哭得跟个泪人似的,等你能下床了,就过去看看吧!”

我沉默了,发生过的还是不能再回头了!我不敢把小飞已经死了的真相说出来,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大伯和大娘有个念想!

“哎呀,你看我,就顾着说自家的话,让玉儿姑娘见笑了,你们慢慢聊,我和你伯给你们去做饭!”老妈看了眼玉儿,又看了眼我,然后瞪着老爸,“还不赶紧到镇上买点菜跟肉去,就知道矗在这儿像桩粮食,赶紧走!”说着不等老爸开口就拽着他出了我的房间。

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当时在那种生死只在一线的紧张情况下,即使是和她再怎么亲密也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她就只是这么坐在我的对面,静静地看着我,我的脸却涨得通红,头一直低着都不敢抬起来,生怕与她的目光相遇。

“你不如干脆直接把头钻裤裆里得了!”她直接小腿一蹬,甩掉那只高跟鞋,用那只光着小脚狠狠地踢了我一下,然后倒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你知道不,你现在这个样子,太他妈的傻了啊!哈哈哈……以前,晚上和我聊天不是挺厉害的嘛!嗯?”

我浑身一个哆嗦,连忙躲开她的那只脚,脸勉强抬了下,目光却游走在她的四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总之不敢落在她的身上。我想到一件事,急忙问她:“那……那晚,后来……小……小英……哪儿去了?”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已是细若蚊蚋。

“你这个没良心滴坏银,还敢问她哪儿去了?你阔以的哟!连女鬼都能搞上,倒是老娘以前低估你了,这么放任你不管,所以才差点被你给绿了啊!”

“……”没了我爸和我妈,她立即就原形毕露了,我一咬牙,鼓起勇气,说,“我们有……有在谈吗?”

她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咯咯咯”娇笑起来:“这句话你是不是从那天接电话开始一直憋到现在了?”说着,她两手扶着椅子的扶手,那只光脚努力地想要勾回不远处的高跟鞋,却怎么也勾不到。

我连忙下了床,低头帮她捡起那只鞋子,递给她手上。

她穿好鞋子站了起来,随手从身边的小包里取出小英的那只人偶,扔到我的怀里,忽然就俯下身子,几乎是咬着我的耳朵,吃吃的笑着说:“有没有在谈不是重点,你难道和她有谈过么?她可什么都告诉我了哦……”

我感觉到自己的肩头碰到了她胸前的那处柔软,触电般地向一旁移开,她在我的耳旁吹气如兰,我整只耳朵都感觉痒到了极处,差点就忍不住要跳起来,她说的话倒有一半我根本就没听清。

我顺口问了她一句:“那重点是什么?”

她得意之极,忽然扬起手来,“啪”地直接就打了我个耳光,虽然很轻,不怎么重,但我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冷冷地看着她,脸色应该很难看!我感觉我卑微的自尊受到了极其严重的践踏,虽然我在内心很感激她,但这却绝不能作为她可以任意侮辱轻贱我的筹码。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耳光。

楚玉儿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慌张,连忙对我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我是真的太过高兴了,所以才……我从小就有这个习惯……爷爷和老爸也经常被我打的……”

习惯?我了个去!这他妈都是什么破毛病啊!她这么倒贴我这个穷屌丝,该不会就是因为喜欢她的男生都被她这么给打跑了吧?

我摇了摇头,装作若其事地说没有关系,又再次问她:“你说的重点什么?”

“重点呢……就是……咱爸咱妈都同意了啊!”她说着说着,兴奋起来又向我靠了过来。

我吓得连忙退了好几步,很是惊讶地问道:“你别过来又想打我!我爸和我妈同意了?同意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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