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二十八回 万蛇殿（第1页）

F老人苍发银髯，霜眉入鬓，面色红润，湛然的眼神，尖削的下巴，头上缠裹着一条白毛巾，一身打满补丁的灰色中山装，手里拿着一根绿竹棒，脚上穿着一双黑旧布鞋，活脱脱就一个北方草原上的牧羊老汉。

老人和女孩明显被我反常的举动愣了一下，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我的匕首瞬间就抵住了女孩的脖颈，我的另一只手一把拉过她，将她挡在我的身前。她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既不叫也不动，就任凭我各种摆弄着她的柔软的身体，无力地靠在我的肩上。

我心中忽然有些愧疚，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刚才其实是救了我一次。我现在反而要拿她做人质，就是一种恩将仇报，但事关梅先生和吴姐两人的生死大事，我不能太过妇人之仁。

就这样，我在内心劝服着自己，目光紧紧地盯住面前一脸错愕的老人，低声喝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要来做什么？”

老人很快就从起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但是对我的问话仍是置之不理，甚至对被我制住的孙女也不是十分太在意，这让我心里大为焦急。难道自己看错了吗？老人根本就不重视女孩的安危，那么我真要杀死她吗？

我心中顿时慌了，平生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放手不是，不放手也不是，一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外面的那个怪啸声逐渐变得清越激昂起来，伴随着这种如歌如谣的声音，四面八方似乎都起了风，风声中隐隐约约传来阵阵“沙沙”之声，让人听着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我很快就明白过来，老人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常的表现，并非是他不重视自己的孙女，而是他将全副精神都用在了去注意外面那些奇怪的动静上。他的神色凝重，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忽然低低地撮起嘴，一声又尖又细，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发出。

霎时间，我的头疼欲裂，精神恍惚起来，双手同时松开，就看见那老人拉起女孩，背起床上的梅先生，转身就向门外冲去。

我心中大呼不要走，可惜苦在全身僵硬，意识涣散，耳边只剩下越来越响的啸声、风声和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沙沙”声。

我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就像是整个房子都在晃，而且越来越厉害，我开始头晕眼花起来，五脏六腑就像翻江倒海一般，烦闷欲吐。

我努力地伸着手，想抓住什么，床头、被褥，或者是……我的头脑里混乱成一团，就像个溺水中的人在垂死挣扎着，却什么都抓不住。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的意识开始又慢慢地清晰起来。我感觉我的手终于抓到了什么东西，有些软软的，隔着一种布料之类的东西。我的身体虽然仍是在摇晃着，但幅度明显要小了很多，没了先前那种烦闷欲呕的感觉。

“兄弟！别摸了！你这是要搞基啊！可惜哥哥不好这一口，我有个兄弟，要不……”

突然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愣了下，听着很熟悉，这时头脑也更加清晰了，缓缓地睁开眼来，却被眼前看到的直接就搞懵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竟然趴在麻老五的背上，双手正无意识地抓捏着他胸前的肌肉。

我“啊”了一声，双手猛地松开，整个人都从他的背上滑了下去，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麻老五可能没料到我突然会松手，原本就是快速前冲的他，骤然失去背上的重量，身体猛地向前窜出，接着就是他的一声惊呼，连忙“哇哇”怪叫着退了回来，瞪着我：“干什么突然松手？你想害死我呀！”

我这才来得及扫了一眼周遭的情形，只是这一看，更是吓了一跳，怎么会到这里来了？我自己分明记得刚才还在房间，遇到了那爷孙俩，还有身受控制的梅先生，后来他们因为听到了房外的怪声而匆匆离开，而我虽然在之后似乎陷入了精神恍惚之中，但我始终没有完全昏迷，仅存的意识告诉我，我并没有昏倒，也没有被人弄走，只是一个眨眼间的功夫，我竟然到了这座宅子最中心的地方——大殿。

就连耳旁的那道怪啸声，以及风声和“沙沙”声都未曾断绝，而且更加清晰，甚至感觉就在眼前！

眼前？我不由地去搜索那些声音的来源，只一眼，我就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强抑不住心中的恐惧与恶心，直接就“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我有生以来，从没见到过这么恐怖的画面！只见大殿外面的那片，长着一人多高荒草的院子里，然而，现在，可以毫不夸张地用一词来形容，那就是寸草不生，那些荒草野蔓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整个院子堆得像山一样雄伟，像海一些波澜的蛇山蟒海！全是蛇！大的小的，粗的细的，红的绿的，长的短的，缠绕盘旋着的，笔直滑行的，碗口粗的蟒蛇，喷着毒雾的眼镜蛇，竹叶青、响尾蛇……

我长这么大，除了极少数几种在电视节目上看到的，深山丛林中的极其稀有的几种稀有品种以外，几乎凡是只要我知道的蛇的品种，都能从眼前找到。我这才明白之前听到的那些风声，其实就是这些蛇行动时带起的，一条也许微不足道，甚至都听不到，但像这么千军万马的加在一起，就成了风雷之声。

而原来那些“沙沙”声已经不怎么有了。因为那是蛇爬过草丛留下的摩擦声，整个院子的荒草已被铺天盖地而来的蛇群碾压得化作殛粉，尸骨无存。

被院子如此“蔚为壮观”的景象所震撼，我努力地抑止住自己的呕吐，又向大殿的四周瞄去，依旧是连抽冷气！只见那些檐角上、房梁上、柱子上……虽然不像院子那样铺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却也是一个个倒挂金钩、昂首摆尾地吐着信子，特别吓人。刚才麻老五就是差点撞上了一条从大殿的梁上垂下来的足有茶杯粗细的小花蟒。

再看大殿中，肖国梁和黑冰女都已经在了，这让我的心安了不少。他们两个脸色凝重而古怪，似乎没有明白这突然涌出来的蛇群有什么目的，所以都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