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山洞中所有的蝙蝠都苏醒了?过来,它们呲着牙,裂开满是?碎齿的嘴,尖尖的脑袋上有细小的绒毛,两颗黑黝黝的眼睛在黑暗中也看得十分清楚,发出极其尖锐的叫声。
袁茵茵怕极了?,环抱着自己,将脑袋埋在双膝之间,无助的哭喊着,“滚开,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救命,师兄……救命……我好怕啊……不要过来……”
“咻——”一道火蛇迅速从山洞深处飞来,随后哭喊夹杂着刺耳的嚎叫,一股烈火燃烧皮肉的怪异味道在不透风的山洞中扩散开,那群蝙蝠被燃烧成焦炭,眨眼的功夫又恢复安静。
火光消散,山洞中又暗了?下去,只能听见哭声和轻微的呼吸声。
袁茵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当?一只冰凉的手碰到她的手背时,她心凉了?一截,立刻挣扎捶打,不停哭喊着,“滚开!你别过来……”
“嘶,”这人不知道被打中哪儿了?,发出一声痛呼,随后提高了?点声音,“袁姑娘,别怕,是?我。”
听见这个声音,袁茵茵动作一顿,忙睁开眼,可山洞中太黑,再加上泪眼婆娑,她什么也瞧不清,只能试探着唤了?一句,“晏南舟?”
晏南舟点了?点头,随后又担心眼前这人看不见,在指尖捻出一个光决,白?色的光立刻从指尖升起,照亮了?二人所在的这一小块儿地。
瞧见人,袁茵茵又没忍住哭了?出来,“你怎么才来啊,都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抱歉,”晏南舟松开手蹲在她面前,轻声询问,“话说,你怎么在这儿?”
闻言,袁茵茵也顾不上哭了?,一把攥紧晏南舟的双臂,慌张大喊,“纪长宁,纪长宁要死了?!”
话音落下,晏南舟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嘀嗒——”山顶钟乳石尖的水珠摇晃,随后缓缓落了?下去。
水滴落在水面泛起了?涟漪,水波扩散开,似一朵绽开的花。
纪长宁看着屋檐下落下的水洼,默数着时间的流逝,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袁茵茵可有找到晏南舟,只是?清楚感觉到太久未进水而干燥冒烟的喉咙和干燥起皮的唇,身形不稳。
舔了?舔唇,舌尖从唇上细小的伤口扫过,铁锈的血腥味在口中扩散,她感觉到眼皮格外沉重,四肢提不起一点力气,体内的灵力和精气已?被吞噬干净,这阵法开始吸食她的鲜血,以?血为媒介当?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纪长宁苦笑了?声。
许是?失血的缘故,周遭景物变得模糊,她眼前一黑,身子无意识想?着右侧倒去,眼见脑袋将要撞上地面时,一双手伸过来将她扶住,揽在怀中。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纪长宁抬眸,瞧见晏南舟满是?担忧的神情,唇角扬起一个笑,轻声自语,“我赌赢了?。”
说罢,意识模糊,昏了?过去,恍惚间,听到了?晏南舟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她又做梦了?,又梦到了?那个穿着怪异的妇人。
说来也奇怪,她每次梦到这妇人都是?在自己最为虚弱的时候,或者说,这妇人见证了?她所有的狼狈和不堪,这次同?样。
依旧是?那个在梦境中出现过的房子,她不知身在何处,只感觉指尖传来一股刺痛,随后一把刀落在了?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怎么了?,怎么了?!”妇人的声音由?远变近,还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功夫便到了?眼前,那张脸依旧被雾气笼罩,不同?的是?,这次能看得清她的眼睛,她扫视一圈便明白?发生了?什么,语气有了?点无奈,“你这孩子怎么切个水果还能切到手啊,这么多书白?读了?。”
纪长宁只是?看着,可诡异的是?,她感觉这具躯体张开了?嘴,随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学?的会计,又不是?新东方。”
“还顶嘴,可把你给能耐的,”妇人没好气道,却还是?拉着人走出了?这个狭窄的地方,去到了?较为宽阔的地方。
这里面的布局依旧是?纪长宁从未见过的,她愣愣的坐下,便见妇人抱着一个盒子走来,在她身侧坐下,训斥道:“这么大的人了?这么点事都做不好,还指望你能干嘛,养只狗都比你有用,还好伤口不深,痛不痛啊?”
她虽语气不悦,可字里行间满是?关心,好似关系十分亲密的模样,纪长宁又听见“自己”出声,“好痛啊,痛死了?,妈,我头晕了?,恶心,我估计我可能做不了?家务了?。”
那是?一种带着撒娇和装弱的语气,是?纪长宁极其陌生的语气。
“娇气,多大点伤口就头晕,要像电视剧里那样吐血,不得晕过去啊,我看你就是?懒,这么懒,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干嘛要嫁,自己一个人不好吗,结婚了?还得伺候老公伺候公婆,那我干嘛不去当?保姆,还有工资呢,我都想?好了?,我就陪着你,赚了?钱带你环游世界,到时候发发朋友圈,让你那些小姐妹羡慕羡慕。”
妇人被逗得大笑,“行了?,手疼就好好待着,注意别碰水,水果我去切吧。”
“啊,妈,你也太宠我了?吧!”纪长宁感觉到“自己”抱住了?一个人。
“行了?,你毛手毛脚的,我这不是?怕你把其他手指也切到了?吗,还不如我自己来。”妇人一把推开她,起身离开。
她走进了?一团雾气之中,没有了?身影,随后这座屋子开始扭曲,所有东西成漩涡一样变形,一股巨大的外力扑来,纪长宁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强行逼出了?这具躯体,再转身时,周围的景色又变了?,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
“滴答滴答——”平缓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纪长宁闻声走去,见那妇人坐在床边,轻声说话,“宁宁,董医生说你恢复的很好,许是?再过不久就能醒过来了?,你同?学?前两天还来看你来着,还有你表姐前两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白?白?嫩嫩的,也不认生,谁逗他都笑,你不是?一直吵着等你表姐孩子生了?一个,你得送他一套五三吗,等你醒了?……”
本是?笑着的,可说到后面妇人忍不住哽咽,已?然?带上了?哭腔,“宁宁,你怎么还不醒啊,你都睡了?半个多月了?,别睡了?好不好,你是?不是?还在生妈妈的气,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宁宁,别丢下妈妈,求你,妈妈只有你了?,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宁宁,快醒过来吧。”
一字一句满含绝望和悲伤,纪长宁感到心口一阵酸涩难耐,好似被人用力攥紧了?心脏,疼得她呼吸不了?,只能抓住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眶通红,表情难受。
那妇人的哭声哀恸凄切,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纪长宁困在此处,张了?张嘴,想?出声,想?劝她莫要难过,可发不出一点声音,吐出不成话的音节,眼眶中的泪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视野被眼泪遮挡,纪长宁无声哭着,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随后,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她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