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辛劳,一家人的积蓄,也不过区区几两银子。
可在这里,金银却是用大车装的。
看着长龙般的马车,许多人眼睛都直了。
他们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变得恍惚,茫然……直至愤怒!
沿途押车的校尉,显得十分紧张,似乎看谁都像是想要劫持金银的人。
终于,有人开始咒骂道:“猪狗不如的东西,贪了这么多的银子!”
谁料,立刻有读书人站出来反驳道:“大家不要相信,高阁老平时连轿子都舍不得换新的,一年到头,不过四件常服,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金银,这定是是锦衣卫栽赃陷害!”
“俺也想被锦衣卫栽赃,这么多银子,哪怕是搁俺家里放一天,让俺美滋滋的看一眼,死了也甘愿!”
“哈哈哈………”
众人立刻哄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紧接着,又有人喊道:“都这样了,还帮他说话,是不是也有你的份?”
“你们……哼夫,竖子不足与谋!”
“他说什么?”
“他好像在骂我们……”
“日你大爷,骂谁呢?”
那些读书人见情势不妙,早已是溜之大吉。
朱骥将所有的金银如数上缴国库,然后整理了一份奏疏,在送去南京之前,先来到文华殿,呈交给朱祁钰。
朱祁钰亦是唏嘘不已,他亲眼看到了高毂的家里很是简朴,所有的家具,都显得破旧。
想到这里,禁不住道:“他是如何做到,一面两袖清风,又一面收敛无数财物的?”
朱骥想了想,缓缓道:“想来,越是贪婪之人,越在乎这些虚名吧。”
朱祁钰不住摇头叹息,说道:“本王险些误会了锦衣卫,真没想到,堂堂内阁大学士,竟是如此之人,莫非我大明官场真如高家兄弟所言,无官不贪?”
朱骥回道:“殿下有没有想过,高毂如此贪婪,为何一直没有人发现?这些年来,大家都称颂他两袖清风,这是什么缘故?”
朱祁钰一愣,然后问道:“莫不是他隐藏的够深?”
朱骥摇头道:“无论他隐藏的再深,几十年来,总会被人察觉,但凡有些蛛丝马迹,锦衣卫和东厂便会介入,因此,下官以为,在平日里大多数时间,他确实是两袖清风的。”
朱祁钰不解,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官以为,平日里来送银子的,几乎绝大多数,他都不接受,或许……他只收很少一部分人的礼。”
朱祁钰诧异道:“五百多万两,还只是少部分?”
朱骥继续说道:“这只是下官的推断,既然厂卫一直没有察觉,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绝大多数的时候是清廉的。真正给他输送利益,并且他肯接受之人,定是少之又少。”
朱祁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这高毂贪婪无度,见钱眼开,尚且还不觉得震惊。
因为,事实就在眼前,确实有这么多的金银堆放在这里。
就算他收取了一千人,一万人的好处,都说得通。
可若是,只收取少数几个人,就可以得纹银五百余万两,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这些人既然舍得拿出五百多万两送礼,可想而知,这背后,又牵扯到多大的利益?
朱祁钰站起身来,皱着眉,背着手,来回踱步。
“什么人有如此多的银子?而他们为了什么,肯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朱骥回答道:“这些人无利不起早,他们要牟取的利益,必定远远超出了几百万两银子,甚至……他们买通的可能还不止高毂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