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大成生的比王贵还高大,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有点凶,可禾哥儿知道他同沈桥一样,都是好人。若是没有他们,恐怕他早就死了,恐怕连尸骨都会被王家扔到荒山野岭去!
沈桥一坐下,刚刚还呼呼大睡的小狼崽就醒了,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裤脚,沈桥没办法,只能把小家伙抱起来。小狼崽嗅了嗅,许是闻到熟悉的味道,趴在他沈桥腿上,打了个哈欠,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李大成在小家伙脑门上点了点,笑着骂了句,“没良心!”
禾哥儿看着他们,才知道原来两个人心里装着彼此,即使不开口,深情也会总眼神里溢出来,这大概就是戏台上唱的有情人吧!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可他真心替沈桥高兴。
李大成轻咳了一声,正色道:“王贵儿最迟今天下午就拉回来了,他还年轻,又无子嗣,丧事应该不会大办。眼下你们并未和离,那就还有名分在,人虽然已经没了,但日子还得向前看。我让小桥找你过来,也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李大成没有把话说透,以后究竟怎么样还是得禾哥儿自己拿主意。
禾哥儿不想再和王家有任何牵扯,可丈夫死了,婆母又中了风,王家怕是不会轻易的放人。
就算他真的能离开王家,又能去哪呢。父母早逝,他只有一个姐姐关系也并不亲后。当日若不是亲姐贪图王家那六两银子的彩礼,他也不会嫁到王家来。
李大成见他面露难色,也没有开口催促,毕竟是大事,怎么也得想清楚些。他伸手摸了摸小狼崽的脑袋,熟睡的小家伙察觉到有人打扰它睡觉,不满的动了动,前爪搭在脸上,瞧着有趣的紧。
沈桥看禾哥儿一直不说话,有点着急。李大成在桌子下面握了握他的手,冲他点了点头。
“我想离开王家!”禾哥儿一字一字的开口,语气坚定。
他有手有脚,能干活,总不会饿死,大不了也能卖身去大户人家,总好过继续回那个永远都看不见希望的地方强!
李大成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并不意外。沈桥却打心里高兴,禾哥儿能走出来,怎么都是好的开始。
李大成点点头,道:“王富到现在还不知所踪,家里没有主事的人,王家定会来寻你回去,好料理王贵的丧事。记住,不管谁来,你只管装出一副起不了身的样子,病气缠身的样子。”
禾哥儿有点害怕,王贵死了,按理说他得守孝三年。如果他装病万一被王家族人知道,那是要做罪的。
李大成看出禾哥儿的迟疑,朗声道:“王家族人众多,若是你回去,那房产、田地,他们还得费些手段才能到手,你病着倒正好省得他们动手。说是来人寻你,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趁着王富还没回来,我找村长过来,立下字据,你们双方摁了手印,你与王家也就彻底没有关系了。这事一定得抓紧,若是王富回来了,你再想和离可就不容易了。你婆母惊惧交加,已经有了中风的迹象,日后怕是需要贴身照顾,王富自然不会担下这份责任,那……”
李大成并未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利弊都说了,剩下的就等他自己去决断了!
沈桥看着禾哥儿犹豫不决,心里也跟着着急,若是今日不能吧事情做定,真等到王富回来主事,那就一切都迟了。
“禾哥儿,日子还长呢,你想清楚。你没有孩子傍身,王家又是那样的婆母和大伯哥。如果你错过了今日,就算日后你过了孝期,恐怕想走也不容易。”沈桥比李大成更能体会小哥儿的难处,更能感同身受禾哥儿的处境。
李大成拍了拍沈桥的手,让他别急。这事他们做不得主,究竟如何还得让禾哥儿自己决定!
他给禾哥儿出这个主意,本来就已经不妥了。实在是王贵把人逼的没有活路,再加上沈桥与禾哥儿交好,他不忍心沈桥难过。
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恐怕他不仅落不着好,还得惹上一身麻烦!
窗外的枝条随风摇曳,风声呼啸,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我……我想试试,王家无论谁来了,我一律都不理。也谢谢你们这么帮我,如果……如果真的不成,我也认了。”禾哥想了好久,还是想为自己搏一搏,他的声音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
这一下午,沈桥总是心神不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做针线活也频频扎到手指,李大成实在看不过去,叹了口气,拿走了他手里补了一半的衣裳。
“小桥,别弄了,咱两说会话。”
沈桥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坐下,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王家要是不肯放人怎么办?”
李大成轻轻揽着沈桥的肩膀,一副纵容又无奈的模样,“小桥,信不过我?”
“不是,没有……,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有些担心。”沈桥连忙否认,他抬头看李大成,见男人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才慢慢的解释。
“小桥,财帛动人心!王家族里多的是没房没地的,禾哥儿若真的回去了,那单凭给王贵守孝和侍奉婆母这两条,族里就不能明着找麻烦,抢人家的田地房产。这里面自然有心急的,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场面。”李大成随手拿起炕桌上得花生酥,喂给沈桥,看着小夫郎鼓着腮帮子,慢慢消化他刚刚的话。
最后一抹余晖散尽,天边染上一抹淡淡得墨色。
李大成将窗户掩上,点了灯,好歹阻隔了些从王家传来的哭声。
凄厉的哭声在夜色里有些瘆人,小狼崽许是有些害怕,嗷嗷叫个不停。沈桥没有办法只能把它抱在怀里,小家伙这才乖乖的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