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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偷摸溜出去见完老天师,回去的时候魂不守舍,绕着长长的宫墙走着,路过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不少人都恭敬地递上伞,他浑然不觉。
回到宫里,没了熟悉的小狗叫声,奇怪的是景深也不在。烛桥桥让宫人搬了凳子,在门口的屋檐下等。
那种感觉很难受,烛桥桥没等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打听了下景深还没入宫,于是吩咐人备好了出宫的车辆。大雨倾盆,宫门快下钥了,守门的侍卫不敢放人,左右为难地跪下。
“殿下,小的也没办法,天色晚了,您肯定赶不回来,我要是私自放您出去,我。。。小的实在担待不起啊。”
烛桥桥站在马车上,望着宫门外,街道上行人寂寥,偶有好奇的百姓探头看进来,又匆忙离开。视线扫过侍卫颤抖的背,深吸一口气吩咐人去请旨,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身黑衣的景深骑着高头大马跨入宫门,身后的黑甲骑士两侧站立,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守门的侍卫们竟显得瘦弱起来,烛桥桥看着男人坚毅的身影,刚松了一口气,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有血腥气,来自景深。
他翻身下车,打伞的宫人都跟不上他的脚步,白色的衣角被地上的污水染黑,少年站在马边,仰头担忧地看着男人:
“哥哥。”他想要伸手摸景深右肩上的伤,从景深的神态判断出并不重,焦虑和心疼在心中沸腾,他深呼吸了两下,“怎么弄的,疼不疼?”
景深无所谓地摸了下渗血的地方,原本温柔的笑意在黑夜的雨幕下有点模糊和阴森,这让烛桥桥更加心慌,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要失去哥哥了。
好在下一刻男人就翻身下马,看着他湿透的头发,一把把他抱起来,似乎那点伤口都不足以让他感到疼:“淋雨了?怎么比我还湿。”
两人上了马车,他给景深擦血,景深给他擦头发,场面有点滑稽,但烛桥桥还是闷闷的不说话,景深语气轻松地解释:“皮肉伤而已,太子也就这点手段了。”
烛桥桥想笑,他不想让景深再费心安慰自己,但他尽力笑了,也很难看。他放弃了微笑,垂着头,愤怒蔓延了全身。
杀了他。
杀了太子杀了太子杀了太子杀了太子杀了太子杀了皇后杀了皇后杀了皇帝杀了皇帝杀了皇帝杀了所有人他们都不配活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不不不不死太便宜他们了剐了他们剐了他们剐了他们用技术最好的那个刽子手剐了他们所有酷刑都用遍都用遍都用遍!!!!!
景深意识到了烛桥桥的状态不对劲,叹了口气,吻上他的额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不是吗?”
他们约定好了,若是皇帝改立烛桥桥,那两人就坚持到继位。若是一年后依旧没有废黜,那假死脱生的一切准备都已经弄好,地点是个世外桃源,常年都是兵家不争之地,带足够多的财宝和亲信过去,足以让两人安稳度日。
原本烛桥桥也是这样想的。
他感受着额头上温柔的吻,低着头埋在景深怀里,老天师的话沉沉地压在心里,他看向景深伤口的目光从愤怒再到悲伤,慢慢变成了另一种阴沉的情绪。
马车停在宫门前的时候,烛桥桥偷偷亲了下景深的胸口,悲伤地落下泪来,下定了决心。
景深的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他不想赌了。
。
烛桥桥混混沉沉的,恐慌压的他短暂地晕了几秒,在倒地前清醒过来,耳边是小柒焦急的喊声,烛桥桥勉强站定说了声我没事,但下一秒就流了满脸泪,四周的一切都让他晕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对这个时代的陌生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他什么都抓不住,一切都是徒劳。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号码,依旧是关机。眼看烛桥桥又要晕过去,小柒把他扶到一旁坐下,但也只能干瘪地安慰:“老板肯定没事,别害怕。”
烛桥桥快死掉了。
十几分钟漫长的像是一百年,那边乘客的名单发过来了,小柒没告诉烛桥桥,侧过身体自己看,他划到了头等舱的名单,一共八个人,一眼望去就能知道有没有。
小柒视线一顿,心里一沉。
不是吧。
他对景深是有感情的,在自己穷困潦倒无奈辍学的时候,这个男人给了自己希望。小柒现在也很难受,但因为旁边有个看起来比他更难受的人,他只能强打起景深,不让自己表现出端倪。
烛桥桥忽然站起来:“去飞机落下的地方,说不定能,能找到。”
小柒犹豫了下,开始买票。最近的一场班机在三个小时后,买好票后,两人又重新坐会车里,司机一言不发地快速行驶,很快就到了机场。
烛桥桥浑浑噩噩地跟着人群排队安检,把手机放到盒子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颤,犹豫了一下。安检员奇怪地看着他,催促他,烛桥桥说了声抱歉后刚要放下,铃声忽然响起。
他几乎是颤抖着拿起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备注,然后接听,景深的声音响起:
“宝贝儿,哥哥刚下飞机,你怎么打了那么多电话,没事儿吧?”
“。。。。。。”
后面的人在催促他们,安检员也依旧在催促,让她奇怪的是,这个少年接了个电话就一边哭一边笑。
小柒拉着烛桥桥一遍返回一边跟其它人道歉,烛桥桥呜咽了半天才说话:“哥哥。。。。。。我以为,我以为你摔死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