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再多说些花言巧语,我们只能算得上半夜登门了。”散兵轻哼了一声,提醒道。
“……半夜登门倒是也合乎妖礼。”奴良鲤伴沉吟了一下,故作思考,身体却还是诚实地打开门招人过来。
趁此机会散兵也坐直了身体,手指轻点,两道风刃从指尖弹出,击向了靠近自己这侧的红线。
奴良鲤伴的目光和疼痛几乎同时到达,但碍于还有人在,大妖怪只能动了动身体将隔间内的情况遮挡得严严实实。
他快速地报出几个菜名,便打发侍女离开了。转过身,一眼就看到长相精致的少年脸上多了一道红色的瑕疵,但更为重要的是,脆弱的脖颈上,鲜血正在缓缓涌出。
“喂!你……”奴良鲤伴有些慌乱,或许是少年的外貌太像是脆弱的普通人,这副样子让他觉得心里闷闷的——或许这就是理想受挫的感觉?——他来不及细思,连忙摸出另一条帕子,帮他捂在脖颈的伤口上,“你在做什么啊。”
他自然也注意到了红线转移伤害的规则并不如之前所想的一样,但他也同样有自信,“只要避免伤害到它就可以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去弄清楚原因,只顾着英雄发言的话,可是会阴沟里翻船的。”散兵接过帕子,却没继续捂着伤口,而是叠好放在了桌上,这点伤口如此着实小题大做,“不过你这番话可以留给未来的哪位姬君,深闺里的女子必然为此感动得落泪,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姻缘。”
在奴良鲤伴反驳前,他凉凉的姑且算是解释了两句,“别用看弱者的眼神看着我,那会让我怀疑你的眼光。如果要尝试,没有致命弱点的我比你合适的多。”
他指了指脖颈上已经愈合的伤口,“位置随机,威力大抵等同于在人类身上的伤势?尚且不知道他人的攻击是否有效,或许得找个时间尝试一下。”
奴良鲤伴一声不吭的用水打湿了帕子干净的一面,拉开袖子在胳膊上试了一下温度,凑到散兵面前,先帮他把脖颈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才靠近脸颊擦拭起脸颊。
金眸在眼前放大,不习惯与人相处这么近的散兵别过头,但也没拒绝对方的动作,坚定的声音传入耳畔:
“别把我当成那种只会说漂亮话的男人啊。”
“说要庇护江户,守护伙伴,保护你,我一句也不会食言的!”
第7章姬君
“笃笃笃。”
轻响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门房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过来,匆匆行至门前,打开了小门,看见是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略微放心,询问道:
“不知深夜到访,来者何人?”
“来参加你家老爷寿宴的友人之子。眼见日期将至,便匆匆启程,不曾料想许久未来此地,错估了路上的时间。”
来客的声音听起来清朗有礼,一听便知不是粗鄙之人,门房不由得信服了八成,但还是确定了一番来人的姓名确实在受邀名单上,才动作麻利地打开了大门。
“贵客见谅,最近周围有些不太平,这深更半夜的,小人难免谨慎了些。”
门房恭敬地打开门,终于看清了来客全貌: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一头黑发,所着衣物的料子在烛火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虽然声称匆忙出行,但其面上不显半分仓促萎靡。门房多年来迎来送往,从细微之处便可认定对方必定出身富贵,虽不知为什么独身前来而未带随行侍从,但贵人的想法总是难以捉摸的。
他的腰更低了一些,“刚刚已经传唤过侍女了,请你们稍作等待。”
这旁边有一道小铃,只需一拉就能唤醒轮值的侍女,十分便利。
在等待的期间,门房用余光打量起另一位客人:他略落后这位客人一步,神态却并不像是从属——也不会有贵人出行选择带着少年人而非是身强力壮的护卫吧。从穿着上看衣料也绝非那种便宜货,但是形制确实颇为古怪,说是修验者的话又怎么看都不是方便在山中行走的样子。
在门房胡思乱想之间,来招待客人领路的侍女匆匆而来。在侍女带着两位客人前方客房时,那位年轻的客人猛然半侧过头,正与偷偷看着他们的门房视线对上,在黑夜中肤色苍白,面容精致的少年,唇线扯动,露出了一个满怀恶意地笑。
……!那绝非什么修验者!
……
奴良鲤伴略显无奈地半揽过对方以隔绝身后惊恐的视线。
“已是深夜了,放他好好休息吧。”
“哈哈,想评估他人,也得承受相地的注视啊。”散兵心情颇好,只是轻轻挣开了对方的动作,好在西川家富庶,走廊修得宽敞豪奢,两人松松散散的并排行走又如此大闹也不影响。
或许是门房刚刚的表情取悦了他,连抱怨时的声音也显得愉快而亲昵:“再说了,现在是深夜,到底是拜谁所赐啊。”
两位深夜到访的失礼之人正是奴良鲤伴和散兵。
至于为什么这个时间才到,还得从下午说起。茶室的一番交流后,奴良鲤伴突然有了一些思路,尝试着把明镜止水仅覆盖在红线上,虽然不能帮助它免除伤害,但总是少了几分被抓住弱点的可能。
想法有了之后,没过多久奴良鲤伴就成功实现了,但也因此,他们理所应当的错过了最后的时间。奴良鲤伴本打算干脆再留一夜,晚上带着散兵去妖怪的店逛逛,以尽地主之谊。但没想到翻开请柬时却发现末尾还有一句注之前被忽略过去了,大意是希望宾客提前一周到达,无法,两人只能匆匆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