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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眸里的笑意愈加深邃,确凿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相信能分辨的很明白。”
“……别自作多情了,我对窥视你的想法可没有半分兴趣。”散兵垂眸将自己也塞进被褥,烛光暗淡,可惜身旁的人即使不需要光线也能看得清楚那泛红的耳尖。
简直像是被逼到了门边,无路可退之下只好站立起来身体想要吓退敌人的小动物。奴良鲤伴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
他颇为体贴的递出了台阶,“所以说,我们还剩下玉手箱要寻找了?”
“不必了。”散兵伸出手,如珍珠般圆润的血色晶石便出现在指间,他将晶石送至烛火旁,跃动的光线穿透剔透的晶石,暴露出里面的存在——一枚小小的宝匣静置其中。
尽管很小,但是能看得出来其雕工十分精致,边缘都装饰着栩栩如生的花蔓。
“我就说,这种角色,怎么可能拥有控制这么多妖怪的能力。我几乎都要为那些可怜的家伙鸣不平了。”散兵勾起唇,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他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匣子抽取了那些妖怪和人类的力量与生命罢了,至于它本身……并没有这样的功能。”
当然,倒也并非是做不到,只是需要其他的晶石搭配而已。但不论如何,这件事情都着实怪异,浦岛太郎的那么多人里唯一切实把它利用起来的人——那个半吊子的神明虽然也算是,但是这本来就是他的力量,和其他的“载体”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死”的力量维持着浦岛太郎不至于拥抱死亡,而玉手箱抽取的其他妖怪和人类的生命才是他能够不至于以一种无意识的尸体“活着”的根源。
如此一来,龙女的用意似乎令人存疑起来,如果没有玉手箱,就算浦岛太郎仍意识到了晶石的存在,他想要维持活动,也只能选择堕妖,那样也不过是一个强一些的妖怪罢了——没错,尽管今天见到的他看起来已是枯骨,但他的确是“活着的人类”。
“你想到了什么?”奴良鲤伴见他陷入了思索,轻声问道。
既然已经同舟共济,遮遮掩掩情报也许反而会害了这个天真到愚蠢的大妖怪。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散兵不假思索的将猜想讲给奴良鲤伴,“如果是真的的话……”
无疑这些人类,甚至是这些妖怪,都成为了龙女计划下的牺牲品。
“倘若如此……”奴良鲤伴的视线移至烛前,温暖的烛光下,莹润的白愈加白皙,通透的血色也愈加红润,但却令人不免想到,那红润是否是由人和妖的血液染成呢
“这种傲慢倒也符合神明的一贯行径。”散兵嗤笑一声,收回宝石,顿了顿低声道,“对于尚且还有用处的妖怪,他的抽取并不过分。”
但是对于未来是被食用,没有未来的人类,自然就是怎么抽取也无妨了。
“啊,我知道。”奴良鲤伴也神色一沉,他自然能明白少年未竞之语,默然接受了这份体贴,努力弯了弯眸,“那我们明天就能回去了呢,届时有什么问题也能当面询问清楚吧。”
“不想笑可以不笑,别搞得像我强迫你一样。”散兵轻哼了一声,将头埋进被褥中,“随便你吧,你可以提前考虑我把你从水里拎出来之后的谢辞了。”
“诶呀,那为了不让你失望,我可要好好打一番腹稿了。”
……
一觉醒来,他们前往城门的方向去接那些人类,在离开前奴良鲤伴提前写了两封书信。接下来的一切便舒畅无比了,豪鬼藏意外的对什么都清楚。
在带着他们借由通道带着那些人类离开的时候,奴良鲤伴对此发出了疑问,“你好像对这里了解颇深?”
这个看起来一心只有战斗的大妖侧过头,铜铃一般的眼中闪过几丝狡黠,“我是个疯子又不是个蠢货,被关在这地方就已经是失误了,要是还乖乖成为被养殖的狗,那还不如死在战斗上。”
“所以那些建筑都是你故意的。”奴良鲤伴用确凿的语气试探道。
豪鬼藏并不打算掩饰,反而理直气壮的抱怨道:“都他娘的换了三轮了!没想到你们外界的家伙对这儿是一点也不关心啊。”
看到身边少年脸上溢于言表的嘲笑,奴良鲤伴想起来时的言之凿凿,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
不知道是求生意志坚定,还是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这条通道的尽头要比他们来时的入口更远一些,但路上竟然无一人掉队。
在看到了村落之时,那种活下来的喜意才在人群里后知后觉的扩散起来。
豪鬼藏在抵达村子前就离开了,奴良鲤伴花了一些钱暂时安顿下来,将信件分别寄向了家中和奴良组。
人类的事情自然交给人类解决,在感知到有人来前,两人趁着夜色离开了村落。
……
夜色弥漫,明月高悬,没有一丝云雾遮掩,月光直直的洒在水面上,泛起一阵波光粼粼的水色。
大妖怪用削尖的树枝动作凌厉的叉了鱼上来,处理了一下把它架在火上烤,两人就这样就近坐在溪水边。
“这场景总觉得有些眼熟呢。”奴良鲤伴将盐粒洒在鱼上,怡然自得地将其翻了个面,“明明才过去没多久,但是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几年一样。”
“这只能证明你是一个好骗的‘肥羊’。”散兵屈起腿,用手掌叠在膝上,下巴抵在上面,眯起眼眸懒洋洋的注视着跃动的火光,“选择了错误的对象熟悉,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是是是。”奴良鲤伴用小刀在鱼上划了几道以便入味儿,含笑应声却并不让人觉得敷衍,因为那双眼睛正注视着最该被注视的人,“所以就要劳你多费心了?你也不想看到我总被人欺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