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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随着纱重摇动的扇子而动,岁月的长河仿佛随之逆流,一切都好似回到了往昔。
突然,和叶的眼神一亮,脑海里闪过一段久违的回忆,像是尘封已久的记忆被微风吹开。她愣了一下,心跳加速——她就知道是这样!从一醒来她就总觉得这件事恐怕也和她有关系。
她眨了眨眼,试图抓住那个稍纵即逝的灵感。
“鲤伴!”
突然一声厉呵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扭头望过去,只见和两人在一起时神色总是淡淡的少年面容扭曲,无奈中又带着几分愤懑。
散兵刚刚猛然感觉到一阵拉扯,接着就是骤然的松弛,寻着力道望过去,只见奴良鲤伴已然化为一道黑影,冲向了远方。
散兵嘴角难以抑制地抽动,他不知道奴良鲤伴发现了什么,也不知道这咒语为什么变成了松鼠,用那常人根本难以理解的唧唧声也能生效。
只是——这家伙是不是忘了,他现在追出去有什么用?难道指望人类听懂松鼠的唧唧中是什么意思吗?
总不能让这番努力白费,迫于无奈散兵也不得不提步追去——所以为什么不干脆喊自己?难道这家伙真的把自己当作是松鼠了?
这一路便追到了门前的院子里,伴随着“唧唧唧唧”的声音,散兵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翻墙到一半的身影,他轻盈一跃,在空中腰一扭,轻而易举的就将那个人类一脚踹到了地上。
这墙不算高,摔下来造成不了什么大问题,皮肉之苦却也不会打折,但这里是花街,于是一声哀嚎和接下来痛苦的呻吟,全都被藏在了花街的喧闹之下。
奴良鲤伴瞄了一眼多半是替自己承受了怒意的倒霉蛋,毫不心虚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麻溜的抓着散兵身上的衣服蹲在了他的肩头。
“说吧,你有什么发现。”
他抱臂冷冷的睥睨着瘫在地上的人,问的却是奴良鲤伴。
“刚刚这个家伙一从墙上翻过来,就鬼鬼祟祟的朝着澄香小姐的屋子所在的方向探头探脑的。”
散兵了然点了点头,他走近了一些,用脚尖踢了踢这个不轨之徒,“澄香是你带走的?”
“什么带走?她不在这儿?”本来还在地上哀嚎的男人猛地扶地坐起,震惊的看向散兵,“她不是生病了么?!”
散兵挑了挑眉,刚刚纱重的关心确实不似作伪,也就是说,澄香还有自己的小秘密?
“说说你知道的。”
男人欲言又止的看着少年,这一番举动他也明白了澄香的事情况恐怕另有隐情,那么自己……
他还在斟酌措辞要说些什么,说了这些会不会妨碍到澄香,就听到少年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背着光的少年面容似乎很阴沉,唇角就好像不怀好意的翘了起来。
树木投下的阴影将他们笼罩在黑暗里,花街里喧闹暧昧的声音似乎都被这阴影隔开,徒留一片令人恐惧的寂静,只有不知道什么动物发出的阴森声音,身上摔到的地方又隐隐作痛起来,男人心上蔓延起一片恐惧。
“花言巧语够了?”只听到少年如此冷冷说道。
其中寒意又激的男人一片颤抖,“我说……我说……”
散兵有些莫名其妙的撇了他一眼,却发现那人抖得更厉害了,都怪奴良鲤伴不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才让他错过了这家伙的神情。
“澄香前几天很憔悴。”男人的声音颤抖着,但是提到澄香时,明显又不太一样了,“她情绪不高,我便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倚靠在床上,困倦地说她想妈妈了。澄香和我抱怨说她妈妈明明说自己会化为鸟儿,在梦中守卫自己,却为什么从未在梦中见过她?”
“她是个善解人意又坚强的女人,平日里绝对不会向我们这样的人露出这样的脆弱。”他苦笑了一下,带着淡淡的自嘲,显然对两人之间的隔阂再清楚不过了。
或许是这种自嘲缓解了他紧绷的精神,声音也不再颤抖了,“在下粗通医术,便冒昧为她诊断,她的身体很健康,恐怕便是心病……但心病积郁若是久了,也会变成躯体上的病症,这两日她不见客,便……”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他从怀里摸出了几个药包,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果然是一副配好的药。
奴良鲤伴粗略了辨别了一下,“全是补品,虽然不一定起效,但总是没什么错处的。”
散兵问了他的名字,便摆了摆手放他离去了。
两人回到屋内,还没问那个男人的事情,就看到和叶迎了上来。
“妾身想起了一些事情,”和叶眼睛明亮,语气却还是不急不缓的柔和,“那是妾身病重的时候,楼里的女将严苛,只盼着靠妾身的病柳之姿榨取最后几分资金。”
“那是十分风雅的公子,他怜惜地问妾身有什么想要的。”
“妾身那时自知命不久矣,便也懒怠了些许,便直说唯一的愿望便是死后仍能与年幼的女儿相伴,即使是转生为夏虫,一年一会也无妨。”
“他晚上也并未对妾身做什么,只是笑着允诺妾身一定会如愿。第二日的宴席上,从旁人口中妾身隐隐得知那位公子是一位颇为知名的阴阳师。”
“第三日他取了妾身的一缕头发,做了个香囊嘱托妾身莫要打开,未来必能如愿。”
“喔?”散兵习惯性的侧头想要去看身边的奴良鲤伴,却与一双小小的金豆眼对上,一时凝噎,复才扯了扯唇露出另一个嘲讽的笑,“可惜,这位阴阳师显然未能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