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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温柔的抚摸着的手指合拢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身后人的脸颊,“真是疯子。”
奴良鲤伴往他的颈窝埋了埋,不由失笑道:“怎么顺着你的话说反倒不满意了。”
“反正就算我真的这么想,你也不会允许吧?不过我总是会听你的。”
他伸出手握住那被红线缠绕着的手臂,柔软的肌肤细嫩顺滑仿佛人类,却也只是表象而已。凡尘俗世之中的生物,即使是大妖怪,不管怎么过分也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或许这就是神明被迫退居高天原的原因?有这样的生命在,对其他生命来说剩下的只有绝望吧。
奴良鲤伴觉得自己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神明们不得不离开。
“怎么,终于要承认你不过是虚情假意的敷衍了?”散兵想要凉凉地嘲讽,但数年里相处的身体早比他的意识对大妖怪更加熟悉,带着暖意的手掌覆盖摩挲之间,一股热意从肌肤相接的地方被点燃,他的身躯如蜡一般不受控的软在对方怀里,声音中也难免染上了些难以言说的热度。
“怎么会呢,我这不是正明晰了你心底的想法么。”察觉到少年的反应,奴良鲤伴的声音里染上了笑意,揽在少年腰间的手向上了些,熟练而自然的探入了和服之内。
手掌传来的热度和耳边刻意的吐息毫无疑问加快了本就不坚定的身体融化的过程,散兵呼吸急促了些许,他另一只手肘微屈想要挣脱开对方的怀抱,却被先一步察觉的大妖怪紧紧的抱住。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吧?”
他听到夹杂着某种暧昧情绪的以至于喑哑的不似自己的声音如此问道。
接下来,他感受到耳垂被湿润柔软的地方包裹住,大妖怪的牙齿惩罚性的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在散兵看不到的角度,晦暗的金色里翻涌着激烈的情绪,但大妖怪只是轻轻的叹息一般地说道:“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心……不清楚的人是你啊。”
奴良鲤伴的胳膊穿过少年的膝下,抱着他走进屋内,埋怨一般的感叹道:“一直以来,不清楚的都是你啊。”
他将少年放在榻榻米上,转身关上门之时,侧过身子注视着人偶精致的面容,那不似人间造物的脸颊染上绯色,染上了欲望色彩的夜空一般的眼眸无比生动。只可惜,这也是他作为凡人能在对方身上留下的唯一痕迹了。
奴良鲤伴单膝跪在少年的身前,捧着他的脸颊轻柔的在对方的唇角落下一吻,低笑着再次重复道:“不清楚的人,从来都是纵容着我的你啊。”
纵容吗?散兵用仅剩的清晰思维想到,或许的确是吧,但给予偏爱之人特殊的照料,不正应该是“爱人”所做的吗?
不解之情涌上心绪,他歪了歪头,宛如真正的人偶一般,任由着对方的动作,不抵抗却也不主动,被染上快-感情欲的眼眸迷蒙的注视着黑发散开的妖怪。
金色的眼眸注视着这样的他,好像少见的带上了几分真心的笑意,不再如同日光一样璀璨的金眸的主人紧紧的抱着他,宛如海上溺水之人抱着最后一块舢板。
不能理解。散兵不能理解为什么他给予的退让反而好像让对方更加痛苦了,也不能理解在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一如曾经的轻佻语气之下绝望之时,为什么自己也会感同身受的觉得心痛。
因此,不论是对两者谁而言,这种麻痹神经的做法都并非毫无价值。散兵凑近了一些,罕见的主动的送上了唇瓣,那双金色的眼眸受鼓励一般绽开迷人的色泽,恢复了一瞬往日的光辉。
再多一些时间吧。散兵最后的清醒部分想到,他们总能找到正确的路。
柔软的床铺之上,异色的长发交缠,看似密不可分,却泾渭分明。
……
在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朦胧的晨雾笼罩着庭院前,大妖怪不知道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散兵松松散散的披着与昨日并不同的衣服坐在同样的位置,缠绕束缚着他的红线其一端没入他的肌肤,这神秘学意义上的束缚牢牢地控制着他,却并非无法挣脱。
他很清楚这一点,奴良鲤伴……或许也清楚。
庭院的池水最先反射出霞光的流彩,红霞将它染得一片赤红,映照在水面上的樱树倒影也黯然失色起来,于是那柔软的枝桠上沾满的露水便不满的砸在水面上,泛起一片片的涟漪。
散兵的心绪也变得平静起来,如今的局面究竟是如何造成的呢?
纵然已经过了许久,那日的记忆依旧鲜明。他花了不少功夫才再次找到了斋藤守,有着狭长眼眸,面容清秀的阴阳师皱着眉头满是困惑,他怀着被阴阳术在外面骗着绕路了许久的怒火,还没上前讥讽出声,退魔刀锋利的刀刃就穿透了阴阳师心脏。
正对着散兵的阴阳师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低头看着透胸而过的刀尖,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不由露出了几分苦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半声声响。
但无需他的提醒,散兵在看到从空荡荡的环境中兀然现出身形的奴良鲤伴时,便已经明白了一切。
弄错了。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发展——散兵以为“求不得”会出现在自己的周围,斋藤守则确信没人有比自己“求得”的渴望更重。
然而世事弄人,散兵清晰的感受到,那熟悉的味道从奴良鲤伴身上散发出来。
倒是白跑了这么久。散兵在心底忍不住叹息。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大妖怪,忍不住勾起唇角,“怎么,你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