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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音打破了冰面,斋藤守放下青年的自己,双手撑在地上,咳的撕心裂肺的几乎要就这样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抬起头,就这样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门口的少年。
“看来没能阻拦您太久啊……果然前面的花招玩的太多了,在关键的时刻就更容易出错呢。”
“你不终究还是达成所愿了?”他这样说完全是出于眼前的场景,实际上并没有感受到了“求不得”的气息。
月光将斋藤守的脸照的清晰,白天相见时还一副老态的男人此时已经恢复了梦境时候见过的那副样子,肌肤饱满紧致,没有一丝多余的皱纹,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
“我的愿望能否实现不还是取决于您吗……现在只是确保我能够见证结局的必要途径而已。”
斋藤守招了招手,无声无息站在角落的侍童上前给他提供借力。青年站起身,丝毫不在意满身的鲜血使自己宛如妖鬼一般,他看向散兵,邀请道:“不知道您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了。”
“我的决定,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告诉你了吧。所以——你能拿出打动我的代价是什么?”
散兵倚靠在门上,用懒洋洋的语调戏弄似得说道。
斋藤守的气息很弱,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样,侍童搀扶着他的手在他站起身后依然没有拿开,这幅样子比在庭院里那副老者姿态的时候还要脆弱。
但是正如他的外貌一样,那种脆弱的气息也在快速的恢复,而与此同时,淡淡的“求不得”的气息也在随之缓缓生成。
眼前的人目的可是“带着最后一个器皿远走高飞”,虽然不确定这是否是最后一枚,但自己远远地藏匿起来,远比藏匿起另一个个体要来的轻松,散兵自然不会相信他此时的话语。
不过眼前想要拖延时间的也并非只有他一个。
金色菱形的宝石在看到不的地方散发着浅浅的光辉,无形的丝线将本应无关的异世之人和造成一切的幕后之人缠的紧密,如果说最初的程度只是为相遇形成道标,那么现在的紧密程度便足以越过那些幻术法阵的阻碍,将相遇化为短期内一定可以实现的“必然”。
“或许,您想知道的一切?”
斋藤守从侍童的手中接过扇子,轻轻摇了摇,风度翩翩的问道。
“在这里?”散兵扫过地上青年的尸体,忍不住冷笑道,“你对自己倒是毫不留情。”
阴阳师将扇子合起,低声念诵了什么,以扇脊敲击在侍童的手臂上,那脸色苍白的不似人类的侍童便走过去抱起有着和主人一样脸庞的尸体,紧接着就如同初雪消融一般,那成年男性的身体就这样在月光中消失殆尽。
与此相对的则是侍童的脸颊在月光下好像多了几分血色,眼眸也显得更加灵动了。若是这样的事情再多来几次,或许终有一日他便能与常人无异吧。
在侍童清理地面时,斋藤守笑着感叹道:“的确如此,只可惜一开始我也留有几分世人的无用想法,以至于不能物尽其用,凭空造就了许多浪费。”
“所以说,‘斋藤守’恐惧着的正是你这只隐藏在背后的‘妖鬼’。”散兵抬了抬眼眸,眼前的阴阳师已经能够独立站立的稳稳当当了。
为了拖延时间,斋藤守并不介意抛出一些能够满足对方好奇心的饵料,世人评价对他来说如同过眼云烟,只要能达成最终的目的,即使这些被昭告天下也无妨。
“这样评价虽然也没错,但还是有些严苛了……怎么也不至于和妖鬼沦为一类吧。”人类阴阳师的认知刻在他的骨子里,不免抱怨了两句。但其他部分,他毫无顾忌的承认道,“毕竟人类想要活得久一点,总要牺牲一些东西,比起来高呼着大义自认合理的牺牲着其他人,我不过是牺牲了一部分自己而已,这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吧?”
“‘自己’?既然是你的话,怎么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吧?”
“呵呵……人的一生便如同树叶一般,在春天露出稚嫩的绿芽,在秋天则从枝头落下重回根系,而吸收了这份养分,在来年便又会循环往复……虽然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来年新生的叶片便不再是最初的那片了。但这对上天来说并不重要,很显然它认为我们始终是我们。”
“我不过是顺从了上天的意愿而已。”
散兵看着保持着温润有礼笑容的阴阳师,此刻不免觉得虚伪至极,“难为你讲了这么多歪理邪说,总结来说不过是取代了本应转生的你的未来而已……不过,你是到底怎么启动这一链条的?”
“啊……”斋藤守转动眼眸看向了旁边,侍童已经将地面清理干净了,属于“话本作者斋藤守”的一切,或许也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他带着冷淡笑意的声音道,“同一棵树在同一时刻有万千可能,只要存在养料,新的叶片就会在春风里冒出绿芽,我只需要在春光里找到那一抹绿意便足够了。”
“看来之前的评价的确太过苛刻了——即使是妖鬼,会一直贪婪地自喰的也是极少数吧。”
“毕竟人类终究是‘自我’的动物嘛……”斋藤守并不否认,“所以即使吞噬掉了那么多个‘斋藤守的可能’,我也要达成的那个目的,您对此是否认同呢?”
“让那些怀有着虚假妄想的家伙们延续梦想,所造就的不过是更多的牺牲和更多的我而已。”
散兵闻言神色微妙,半响不由露出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是什么地方让你认为,我是那种善良悲悯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