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癫之症?
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大梁的一国之君已经疯了吗?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要天下大乱的。
正如怀雍所忧虑的。
夏末初秋,北胡撕毁了停战协议,忽然率军来犯,南梁朝廷忍无可忍,立即厉兵秣马,整兵缮甲。
边关战火的影响辐射至全国。
平民人家的兄弟父子只要名字被写在兵书上,就不得不背上行囊,带上老马,挥泪告别妻女家人,远赴兵役。
赫连夜亦被点中,将要去往战场。
此去生死难料,到底是青梅竹马,怀雍抱着感伤之情去赫连府上喝饯别酒。
赫连夜一杯接一杯的饮酒,怀雍起初还由着他,见他越喝越不像话,于是伸手拦了拦,说:“别喝了,你明日一早天未亮就要出发,你想要醉得连起都马背都爬不上去吗?到时候就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赫连夜打个酒嗝,垂头丧气:“笑柄?笑柄就笑柄。我都要死了,还管会不会被人笑话……”
这像什么话!
怀雍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是真的喝醉了,满口胡话!你骑射无双,又熟读兵法,在御林军的军营里也操练了半年,你平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很自大吗?怎么到这时候却说起丧气话来了。”
此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赫连夜醉意极深,低声说:“你不知道……”
怀雍急火攻心:“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真是怪了。
他以前其实很讨厌赫连夜那没来由的近乎找死的嚣张,可是真见到赫连夜似乎有自知之明了,却觉得还不如看赫连夜张狂。
赫连夜趴在桌上:“我要是说你父皇的坏话,你肯定又不会信我,你就是这样,永远只相信你的父皇。”
怀雍推他一下:“你先说来听听,我自己作定夺,你要说什么?”
赫连夜:“我同营有个人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他把我质在京城,从没想过要救我出去,我那几个没见过面的兄弟都是他亲手带在身边培养的。”
怀雍愣住。
赫连夜又说:“皇上把我叫去,告诉了我这件事。我跟我那个兄弟,要么我死,要么他亡。我娘死了那么久,我爹估计连我长什么样都早就忘记了,你说,他会希望活着的人是我吗?”
怀雍讷讷好久,哑然道:“……可我希望。赫连夜,我希望你活着。”
赫连夜像是酒醒了,又像是更醉了,直起身子,目光幽暗地盯住他:“希望我活下来,即便我必须杀死我血脉相连的兄弟吗?”
杀气浓的与他身上的酒气一般。
怀雍似被慑住,怔在原地,微微长唇,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他愣神松懈的间隙,赫连夜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强抱住他,就往他的嘴上亲。
酒壶被打翻,霑湿半片衣襟。
怀雍因无防备,真被赫连夜亲到。
不,与其说是亲到,不如说是嘴唇贴着嘴唇。
怀雍紧咬牙关,憋红脸,并不肯让赫连夜的唇舌再进半寸。
赫连夜只贴到这一瞬间,就被怀雍抄起旁边的一个碗,砸在他脸上,狠狠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