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晴联系当地警方带来更专业的检测设备,在仓库周围拉上警戒线。
厂长看不懂血液反应,但见这架势非同寻常,慌忙追问是不是宋铁军犯了事,在仓库里藏过什么东西。
案件正在调查,死者的身份也需要确认,当年协助宋铁军擅用仓库的人,可能至今还在厂里工作。郝晴当然不会透露内情,安抚厂长配合警方工作,等待调查结果。
厂长越想越怕,担心这案子给自己惹来麻烦,找到手底下那帮人,打听哪些员工来自于莘村,并且和宋铁军来往甚密。
他们火速整理好名单,郝晴根据员工的年龄和职务,排除了名单上的一部分人,将搜查范围精准缩小,提交给当地警方逐一排查。
法医从现场提取出血液样本送去做DNA比对,陈玉芳的家人也许很快就能收到通知。
案件有了眉目,郝晴的心情却越发沉重,她还有个地方想去一趟。
饲料厂在于莘村附近,车程大约十分钟,郝晴把车子停在村口,回想吴静供述的逃跑路径,步行走进了村子。
盛夏午后炎热,整座村子像一座大蒸笼,熏得浑身毛孔往外冒热气。
耳边声嘶力竭的蝉鸣振聋发聩,路边那一双双枯槁的眼睛,看到陌生人齐刷刷活过来,带着好奇和警惕紧盯在郝晴身上。
他们直白不加掩饰的目光像长出一根根尖刺,扎进皮肉里钻磨着筋骨。
郝晴边走边回想,吴静遍体鳞伤地逃出魔窟,再次被宋铁军抓回来,心如死灰躺在车斗里回了村子。那一刻没有人给她安慰,只听到耳边奚落与讽刺的笑声。
这时有村民上前搭话,问她来做什么,找哪家人,郝晴说她想去宋铁军家,果然看到村民们见鬼似的表情。
看吧,他们早就知道,宋铁军跑到外头也没干好事,每隔一阵子就有债主找上门。
村民想当然地把郝晴也当成债主,随手指个方向,让她自己去碰一鼻子灰,可别抱怨村里人护短。
吱呀,郝晴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长满杂草的小院。
堂屋方桌摆放着宋铁军母亲的遗照,刻薄冷漠的眼神和村民们如出一辙。
隔壁那间砖瓦房挂满蜘蛛网,她从敞开的窗户缝隙里,看到被吴静砸断床头的那张木板床。
郝晴走进阴暗潮湿的房间,霉腐的气息呛得她咳嗽起来。水泥地面堆满了落叶垃圾,灰扑扑的破烂棉被搭在床尾,里面的棉絮都快被掏空了。
她走到床前,仿佛看见鼻青脸肿的吴静流着泪吞咽棉絮的样子。她要去找女儿,她不能被饿死在这里,活下去就能看到希望。
许是想得入神,郝晴没留意背后窸窣的脚步声,当她有所察觉,那根碗口粗的木棍朝她头顶狠劈下来。
嘭!赵晟猛地关上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划开手机拨打郝晴的电话。
那头无人接听,急得他长吁短叹:“郝队到底在干吗,打电话她也不接,重启案子的文件催下来了,她非急着昨晚赶过去。”
赵晟正要发动车子,看到郝晴那辆车驶进来,咧嘴笑了笑,按下车窗朝外面挥手:“郝队,文件批下来了……”
郝晴在车里没听清他说什么,打起方向盘来个漂移入库,熄火下车,绕到赵晟那辆车前,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进去。
“视频剪好了吗?”郝晴毫发无损神色如常,朝他伸出手,“给我看看,开车。”
赵晟把手机递给她,又忙着发动车子:“咱们去哪儿,郝队?”
“禹家别墅。”郝晴接过手机觉得肩颈发酸,她拧了下脖颈,微微皱眉。
赵晟将车子驶出停车场,扭头看她一眼:“又熬通宵了吧,要不先回去歇会儿?你想去别墅找什么,我去看看。”
“没事,走吧。”郝晴不打算告诉赵晟,她在宋铁军家差点被人偷袭。
那根木棍劈下来的时候,她身如闪电侧转避过,飞起一脚将对方踹到地上,两拳下去打得那人鼻血直流。
她揪起对方衣领看清那张陌生的面孔,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你是谁?说话!”
郝晴攥紧拳头又要打下去,那人吓得捂着脸哀嚎:“别、别打了,我说……我是宋铁军他邻居,刚才听见有动静,以为屋里进贼了。”
郝晴冷笑:“这间破屋哪有贼光顾,还不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