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永胜不忍心揭她伤疤,仓促改口,“我刚创业那会儿,身边亲戚都没钱,为了拉一个订单差点跑断腿。后来生意火了,我用几年时间赚够两代人的钱,我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
可后来呢,钱越赚越多,心里却没了底气,总害怕一不留神倾家荡产。你上了这条船,如果没有实力立足,就会掉下去被别人吞掉,现在的洪氏企业,背负着太多人的身家性命,我连一步都不敢走错啊。”
兜兜转转,他又变成了金钱的奴隶。
洪雪忽然“理解”了禹明辉,他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怎能允许自己沦为流沙。
那一次争吵,洪雪没有离家出走,又过几天,她接到了禹明辉打来的电话。
“澄澄发烧了,一直在哭,你能来陪陪她吗?”
她没说去或不去,挂断电话听到父亲在旁边叹口气:“我找人查过了,明辉在外面没有别的女人,他还是想跟你好好过的。”
洪雪妈妈没应声,眼神也透露了想让他们和好的意愿。
洪雪简单收拾了几件东西,自己开车回去,出门前父亲交代她有事往家里打电话。
她头也不回地步入黑夜:“我已经嫁人了,生是禹家的人,死是他禹家的鬼。”
洪永胜在门口伫立良久,妻子叫他进去的时候,看到他脸上斑驳的泪痕。
禹澄澄的确发烧了,育婴保姆喂过她退烧药,洪雪每隔一个小时就给她测体温,温度降下来后,这座牢笼都没那么恐怖了。
半梦半醒间,禹澄澄抱住她的脸,趴在她耳边叫“妈妈”。
女儿第一次开口说话,这声“妈妈”叫得清楚动听,洪雪的泪水疯涌出来,她感觉立刻死去都值了。
她抱着女儿又亲又哭,等女儿睡着了,蹑手蹑脚走出了儿童房。
保姆们都回房休息了,禹明辉靠在走廊墙壁上等她:“今晚还走吗?”
“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她无处可去,至少这里还有需要她的女儿。
禹明辉扯了下嘴角,伸手掐住她下巴:“你早该认清现实,身为女人你一无是处,除了我,没有其他男人愿意要你了。”
洪雪惨淡地苦笑:“我是个没用的女人,为了钱和我结婚,真是委屈你了。”
“为了钱?”禹明辉习惯性想反驳,转念一想,他已经没必要伪装下去。
“那你该庆幸自己还有价值,扮好你贤妻良母的角色。”他俯身靠近洪雪,湿冷的指尖描摹她眉眼,“只要你听话,我怎么舍得打你?乖乖做你的禹太太,不好吗?”
他并起手指轻拍她脸颊,洪雪失去焦距的双眼看向窗外,像是没听到他说话。
禹明辉眼神冷下来,不断加重手上力道,渐渐在她侧脸留下殷红指印。鲜明的痛感拉回迷离意识,洪雪想起自己为什么要回来,慢慢将视线移到他脸上。
再也找不到爱过他的痕迹了,这样就好。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听你的话,做好你的妻子和澄澄的妈妈。”泪水在她眼里干涸,像历经风吹日晒的皲裂山谷,荒凉又死气沉沉。
认清现实以后,她变得温顺多了,这对禹明辉来说是件好事,然而他心里并没觉得轻松,反倒比从前更为失落。
他忍不住怀念“两情相悦”的那段时光,惋惜她眼里消逝的爱意。
但无所谓,她不会离开他了,这就够了。
“洪雪,我当初向你求婚,不止是为了两家联姻……”除此之外还有感情,但与洪雪的爱相比,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