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语面色冷厉,对着身边的大夫们吼:“你们都干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想法救公主?”
大夫们诺诺连声,纷纷上前,一番忙碌之后,柳蔓的情形总算稳定下来。
“奴婢又活过来了!”她把头窝在龙天语的怀里,作悲喜交集状,“皇上,奴婢还能看到你,真是太幸福了!”
雪莺低下头,身上的汗毛陡竖,她是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位公主的用意,原来方才在花园中,只是为了激怒简墨,简墨会这般冲动,想来,在这之前,像这种激将法,不知用过多少次吧?
刺激别人来杀自己,却早有防备,这样的心计,实是无人能敌,雪莺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凉。
而一边围着的几名大夫,亦是战战兢兢,魂不附体。
方才并非他们不治,而是,他们被吓坏了,因为柳蔓压根就没有中毒,那嘴角的血,是事先预备的,那青紫的脸色,是刻意妆扮出来的,可他们敢说吗?不敢!说出来,大约是跟简墨一样的结局吧?
简墨的结局,在他向柳蔓动手时,便已被自己设定好。
他已存死志。
那板子和军棍虽未要了他的双腿,却已夺去他属于男人的标志,那是他做为男人的最基本的尊严,已被剥夺,他早已万念俱灰。
他躺在血汪中,费力的抬起眼,去看天空,天空蔚蓝,一如那一天,白玉兰下的女子嫣然一笑,灿若春花,美丽芬芳。
他握紧了手中的画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沈千寻得到这个消息,已是黄昏时分。
是与简墨交好的军医简宁,不忍让简墨暴尸荒野,又试他身上尚有温度,便找了板车,将他拉到医馆来,可等拉到医馆,人已是直挺挺的了,哪里还有得救?
沈千寻面对一片血污的尸身,心中一阵抽痛,遂问简宁真相。
赵宁面色晦暗,将事情全盘托出。
“从他被废的那一天起,便已存死志!”赵宁说,“早就想对柳蔓动手,被我发现,死命劝着,让他不要为王妃惹事,他这才作罢,谁想那柳蔓却三天两头拿话来激,我亲眼听过一回,着实气人,他本就痛苦,哪里架得住她百般挑衅?”
“可怜他自以为得手,却万没有料到,人家根本就是张着网等他去下手,他真是傻,这一死,始作俑者安然无恙,他却白白送了性命,又连累王妃的名声!如今这宫里头……”
赵宁轻叹:“如今这宫里头都在传,说简墨是王妃指使的呢!皇上大发脾气,王妃您若是回宫,可要当心些!”
“我们家主子姐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医馆,压根就没有回去,怎么又能赖到她头上?定是那根烂藤蔓在胡说八道!”八妹气咻咻叫。
“她胡说八道,是因为有人愿意听!”沈千寻起身,拿出几张银票塞到简宁手中,涩声道:“把他好生葬了吧!”
简宁哽咽着接过来,沈千寻怔怔的盯着简墨的尸身看了一会儿,半晌,喃喃道:“你还真是傻……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死的,你……好生睡罢!”
她将他身上的白布扯过来,轻轻的盖在他脸上,简宁让人将尸身抬出安葬,沈千寻坐在后院的小花园里发呆。
简墨的死,是一个信号,柳蔓要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了,这一次是简墨,下一个呢?是该轮到八妹,或者,李百灵,又或者,阿痴?
她弯着唇角笑起来。
狮子老眯着眼,自作聪明的人,便以为可以在她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吗?
她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她只是不想给本就处于风雨飘摇中的龙宇王朝惹事。
后来龙宇根基已稳,她却又瞧出龙天语眼底的在意,他在意担心这个女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他在意,他想保护,她宁愿自伤自虐,也不愿去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