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她们在焚烧之前,便已死亡!”沈千寻回答。
“既是死亡,那你又如何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陆桥眼神凌厉,咄咄逼人,“这具烧得焦黑的尸身上,可是什么痕迹也看不到了!”
“是啊,表面上确实是什么痕迹也没有了!”沈千寻笑得嘲讽,“要不为什么要用火烧呢,就是为了毁尸灭迹!只是,一万三千人,他们不可能烧得骨头都不剩!陆大人,让我来给你解释一下,这两个可怜的幼童,是因何而死!”
她拿起解剖刀,切开了其中一具焦尸,边切边说:“孩子是父母最心爱的宝贝,所以,就算他们死了,父母临死前,却一定会紧紧的抱住他们!所以,这具尸身看似烧得焦黑,其实烧伤程度并不严重,陆大人,你瞧,这是什么?”
她拿刀尖剥离开尸身的胸膛,陆桥立时噤声,一旁负责验看的胡厚德却“哎哟”一声叫起来。
“胡厚德,你看到了什么?”龙熙帝发问。
“皇上,奴才看这娃子,死得好惨哦!”胡厚德拉起袖口抹眼泪,“这身上肋骨尽断,显是被人活活摔死的!”
“胡总管再来瞧瞧这一具吧!”沈千寻握刀剥开另一具尸身的头骨,胡厚德只瞥了一眼,便开始当堂狂呕,呕完一阵,才有气无力的回:“皇上,这孩子的头骨全陷下去了!这可太惨喽!”
“陆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沈千寻冷冷的看着他“这近十具尸身,可是随机挑取的,并没有刻意挑选,而这十具尸身上,每一个身上都有伤,表面的伤痕烧去了,可是,受到重创的骨头,却会将一切都保存下来,两位将军焚烧瘟疫死尸时,难道还对死尸虐打一番不成?”
陆桥无语,眉头紧皱,正思索着如何应对之时,龙逸突然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他们自然不会虐打死尸的!”龙逸淡淡道,“可是,那么多死尸要背,要焚烧,军队的将士们冒着生命的危险收拾残局,心中定然十分恐慌,那么,在抛掷死尸之时,难免会磕磕碰碰,负责去采集尸身的人应该也知道,那个大坑深数十米,地底全是坚硬的石块,肢体被碰坏,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他这一番解释,十分合情合理,不少官员附和着点头:“二少爷说得也对,那么深的坑扔进去,砸个脑浆崩裂,也不是没有可能!”
沈千寻听到这话,淡淡一笑,回道:“二少爷说得不错,确有这种可能!那么,我们就再回到我刚刚列举的证据上吧!”
“你刚刚说的那个推断,我们都不认同!”陆桥飞快的给身边人的验尸官们使了个眼风,那些人纷纷嚷起来:“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若没有实证,是无法令我们信服的!”
“是啊!人都死了,又烧成这个样子,谁知道他们是被人杀死焚尸,还是得了瘟疫死了直接烧掉的?”
沈千秋和龙越两人一听到这话,也死命的叫起冤来,一声悲号一声哭诉,那叫一个悲惨,直把九伶和那十来个侉彝人气得浑身发抖,龙震却忽地跪倒在龙熙帝面前。
“皇上,恕老臣无礼多言,可是,这人命关天,若这沈千寻无法证实自己的推断,莫说两个孩子,便是老臣也不肯认下这等千古恶事啊!”
龙熙帝被他这一跪,也大是踌躇,并非他昏庸,实是沈千秋和龙越在做事之前,便已铺垫好一切,虽说不至滴水不漏,可当时报瘟疫的人已无迹可寻,而户藉上只有三千多人,又是个封闭的族类,当地县令亦并不重视,这么一折腾,这事儿虽发了,然而时隔两月,许多证据要落实起来,却十分困难。
他蹙眉看向沈千寻:“你可有法子证实自己的推断?”
沈千寻扬唇轻笑:“回皇上,臣女早就料到他们会胡搅蛮缠抵赖不认,臣女这儿,早就预备好办法,来堵他们的嘴!来人,把我要的东西牵进来!”
她一声令下,众人一齐向外头瞧去,就听一阵哼哼之声响起,刑部兵丁竟然牵进两头猪来!
龙震大怒,叱道:“沈千寻,这天子眼下,公堂之上,你怎么竟敢扯两头猪上来?”
“王爷错了!”沈千寻笑道:“这可不是猪,这是我的实验品!是我方才那个论断最好的证明!”
“用猪来作证明?”龙逸冷笑,“沈姑娘果然是特立独行啊!”
“不用猪来作证明,难道用活人吗?”沈千寻反唇相讥,“我可不像那两位将军,那样丧心病狂!便是用这两头猪,我亦觉得十分残忍!只是,为了那一万三千条冤魂,也只好对他们残忍一回了!”
龙熙帝看得一头雾水,不由发问:“沈千寻,你到底要怎么证明?”
“回皇上!这猪与人虽然不能相提并论,可是,却同样是由哺乳而生,具有和人相似的器官!臣女今日拿这两头猪来实验,一头打死了再以火焚之,另一头,则活活烧死,之后,再切开猪的喉管和身体,察其体内变化,若果如臣女方才所言,便证明,臣女推断切实可信!”
龙熙帝哑然失笑:“这倒是个好办法!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皆点头认可,沈千寻又看向龙逸和陆桥,问:“二位觉得呢?”
两人对看一眼,面色微变,但沈千寻的提议十分合情合理,连那些验尸官都不自觉点头:“这个法子倒是妙极!若真能证实这一论断,我们必将这事写入典籍之中,供后人所用!”
“那就开始吧!”沈千寻一挥手,那兵丁便又将猪牵了出去,一只用乱棍杀死,扔入火堆,另一只却直接架到火上去烧,那只死了再烧的,十分安静,但那活活被炙烤的猪,却叫得凄厉异常,令人不忍卒听。
沈千寻慢吞吞开口:“闻兽之惨号,便已毛骨悚然,又何况是一万三千人的哀嚎?世间没有比烧死更痛苦的死法了,比千刀万剐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想吧,那些年幼活泼的幼童婴孩,那些老人,那些痛苦的冤魂,他们不会放过那些疯狂屠戮他们的魔鬼的!绝对不会!”
她的声音冷而沙哑,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飘忽感,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一幕惨绝人寰的画面徐徐拉开,等到那头猪彻底被烧死,在场的每个人也都冷汗涔涔,似乎亲历了那一场血腥残忍的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