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搬来后,他还没来过。
进了花厅,他先左右而望,继而撩袍坐到了桌旁。
周妙眼睛瞟向一侧的茶釜道:“殿下,喝茶么?”
“不必。”这语气实在说不上好。
周妙忽觉自己真是夹在庄太后与李佑白之间的小可怜,莫名成了二人的出气筒。
不过,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先表忠心,她的忠心向着李佑白,那是毫无疑问的。
她搜肠刮肚地想了一阵,刚准备起个头,却听李佑白问道:“你想要的恩典,想好了么?”
周妙心中一阵心潮澎湃,她急忙按捺住激动的心绪,先答:“殿下大恩,周妙无以为报,断不可再求恩典,只要殿下得偿所愿,就是周妙的心愿。”
李佑白唇边扬起一抹冷笑:“这便是你想了数日,想出来的?”
被他一语点破,周妙脸上一红,她确实想了好几天。
她抬眼又看了看李佑白的脸色,好像也不比前几天好多少。
他乌沉沉的眉眼牢牢地盯着她,笑意已然淡了,嘴唇绷紧,山雨欲来一般。
这个答案,这个以退为进的策略难道也不行?
周妙心头打起鼓来,心虚地眼风乱瞟,只见一旁架上的食盒,她憋出一个笑,转而问道:“殿下,喜欢吃桂花酥么?”
“什么?”李佑白眉心蹙拢,见周妙又在顾左右而言他,没好气道,“不喜欢。”
“哦。”
周妙失望地眨了眨眼,抬眼欲言又止。
眼前的李佑白表情实在不妙,周妙又笑了笑,“殿下稍等。”
她回身端来了架上的食盒,取出其中一碟桂花酥,解释道:“我先前特意去了膳房问了问,今岁桂花早放,原来已做了桂花酥,我特意要了一碟来,殿下尝尝?”顿了顿又忙改口,望向门侧的陈风道,“哦,不,陈爷爷先尝?”今时不同往日,往后李佑白可不能再随随便便地吃东西了。
陈风闻言一凛,宫里唤他爷爷的人多如牛毛,可是周妙口中这一声“爷爷”,他可万万不敢应,他僵笑道:“姑娘,折煞老奴了。”
说罢,他躬身朝前一步,却被李佑白眼锋瞄过,生生顿住了脚步,又笑道:“姑娘亲手自膳房取的桂花酥,何须老奴试毒。”
周妙正不知所措间,却见李佑白捻了一枚桂花酥来尝,他虽然并未笑,可是周妙自觉他的心情仿佛已是好了不少。
陈风暗自捏了一把汗,悄然退到了门外。
那桂花酥做得玲珑,一枚不过文钱大小。
李佑白尝过一枚,淡淡问道:“你为何去膳房取了桂花酥?”
周妙笑道:“太后娘娘说,殿下爱吃桂花酥,微臣适才去问的。”
“嗯。”
周妙松了一口气,趁此时机甚好,她小声道:“殿下先前不快,是因为微臣没有求一个恩典么?”
施恩与授恩,是李佑白最初的允诺。
李佑白放下手中桂花酥,挑眉道:“哦?”
周妙道:“殿下一诺千金,既允诺便要践诺,微臣若是不懂,就是不识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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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白抬眼,静静地注视着周妙。
那一道视线尤为专注,周妙脸颊忽而一热,她假咳一声,正准备给出三百两银的说辞,却听门外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宫人扑通跪道门前,慌张道:“禀殿下,庆王殿下,庆王殿下自朱雀门楼上摔下来了!”
周妙顿觉悚然,怎么回事?为何庆王还是摔下了门楼?
李佑白起身走到门外,一脸铁青道:“他现在人呢?”
“庆王殿下,在,在昭阙阁中,太医院的简医官也在……”
*
白日里天朗气清,庆王用过午膳,便吵着要去园子里放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