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公里外的维市,沈肆背着一书包的金条上山。他在回来的路上没打开看,等回了沈家的祠堂才打开。
里面是一个木盒子,看着有些破旧,上面雕刻的花纹也磨损掉了部分,但用的却是极好的红木而制。
盒子没上锁,轻轻一拨便打开了。十根很有分量的金条整整齐齐地码在里面,烛光照射下,整个木盒子从里到外都在发着光,还是金光。
沈空本来还在旁边撸狗,看到这,极其夸张地“哇”了一声,感慨道:“你小子说是要遁入空门,结果还是放不下这些黄白之物,俗气!真是俗气!”
沈肆也没料到这盒子里面都是金灿灿的钱。在高铁站,从秦究那儿接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包好像还挺沉,但从来没往金条上面想,他想过或许温把酒会给他一书包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像小孩似的,把最护食的东西让出来;又或许是给他一把二胡,让他完成她未尽的校庆表演。
他想了许多,但从来没想到温把酒会给他准备这么多的金条。
温把酒的家庭他是了解的,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金条,除非温原受腐败去打假官司,还得连着打好几场才有可能奢侈到这种地步,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金条。
沈肆下意识想要摸出手机打过去问问,却又担心时间太晚。连城距离维市八百多公里,他们这次过去就相当于一次搬家,怕是已经很累了。
踌躇片刻,沈肆还是没拨通电话,抱着木盒子去礼佛。
沈空不明白了,“哎哎,不是,你们沈家这么有钱,你不至于这么宝贝一堆金子吧?”
沈肆瞥了眼过去,冷淡道:“就宝贝。”
沈空:……
“行,你厉害。”
沈肆说宝贝是真宝贝,山上东西不多,他翻出之前写废掉的经文,叠起来,套在旧木盒外面,聊胜于无的做了个保护层。
抱着一盒子的金条礼佛,也不知道是虔诚还是不虔诚。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好久,沈肆也不可能幼稚到去迁怒金条,但在一开始,他确实厌恶了好一阵的金子,连带着初入永安寺时,看到金光闪闪的佛像都有一种不适感。
他时常会后悔,如果那时候能为所谓的傲气低一点头,九十万时就带着金条回家便好了。又或者如果他当时把钱不换成金条这么显眼的东西,说不定结局便不会如此。
后来渐渐脱敏了,却也不是完全能释怀。就像是有一根刺,虽然小,却牢牢地扎在深处,只要一拔就会带出一片腐肉和脓液。
越是陈旧的伤口,治愈起来便越难。
温把酒给他的这一盒金条,是拔出刺的镊子,是敷在伤口的草药,只是疗伤的过程难免充满痛和苦。
他这一夜都没有入眠,只要一闭眼好像就又回到了那个赌桌前,又看到那该死的第六根手指,烦躁、厌恨,轻生,负面的情绪汹涌而来。
他努力沉下心,念佛诵经,扫地整理,一直到次日清晨,沈空喊他出来吃早饭时,还抱着那一盒金条抄着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