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个内耗的性格,陆衡想。
于是俩内耗的人碰到一起,也不必追求谁开导谁了。陆衡观察过,小早偶尔一道数学题解不开,她能一晚上不睡。然而小早就算耗死自己也没跟陆衡提过任何要求,这是第一次,所以陆衡其实挺开心的。有效做事,没有了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培训机构在市中心的高级写字楼里,一共两层,租金不便宜,所以费用也高,很合理。这笔钱陆衡花得挺开心,他甚至在业务员的全方位介绍下,差点被洗脑还打算多报几门课,反正说得确实挺吸引人,不过陆衡尊重孩子的意愿,还是得回家问问小早愿不愿意天天来上课。
等陆衡交完钱出来天已经黑了,快过年了,大街上张灯结彩的氛围越来越重。陆衡不喜欢任何阖家欢乐的节日,团圆这个词对他来说是个折磨。他抬眼扫过灯笼,表情漠然地往地铁站方向走。
陈自原在不远处写字楼的停车场里,他恍惚看见陆衡的身影,以为自己眼花了,但那发色实在吸引人的眼睛,确实是陆衡。
陈自原还是理智的,他没想过追上去,假装偶遇,虽然确实是偶遇,但没有合适的理由,也只能尴尬地打声招呼,说句好巧,然后各回各家。
总之不合适。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够留给他们回味了。
陈自原没开车窗,单手摆在方向盘上,略微沉思下来,直到他车里蹿上来一个人。
“陈叔!”
小帅哥名叫陶向阳,十三岁,仗着自己年轻,就穿了套校服,冻得跟冰箱里拿出来的新鲜蔬菜似的,特水灵。
陈自原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系好安全带。”
陶向阳挺活泼一男生,“陈叔,把车窗关了吧,外面挺冷的,你这年纪了抗冻吗?”
陈自原懒得搭理他,“你爸说了我可以揍你。”
陶向阳往前凑,“那你揍我也需要理由啊,我招你惹你了?”
“会说叠词吗,能在叔后面再加个叔字吗?”
陶向阳不理解,问:“为什么?”
陈自原关上车窗,语调变化不大,他说:“显得你可爱,显得我年轻。”
“行吧,”陶向阳当他是年龄焦虑,非常配合,“陈叔叔。”
这熊孩子是陈自原朋友的儿子,这位朋友目前跟老婆出国玩儿去了,不带儿子的理由冠冕堂皇,说是要上补习班,扔给陈自原接送,彼此都特别适应了。
陈自原回忆着陆衡消失在人潮里的背影,不知想到什么,抬头看耸立的大楼,问陶向阳:“你下回什么时候上课?”
“下周一,数学课。”
陈自原挑眉,“你数学成绩不是挺好么。”
“换个地方睡觉而已,”陶向阳往座位上一瘫,兴致缺缺地说:“我爸怕我在家光玩游戏了,不思进取。他认为在课上即便是睡觉,耳朵也是在熏陶的氛围里——你还不了解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