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祝看着这帮人是来劫婚场的,便扯开嗓子朝大汉们喊道:“快快行动,快快行动,把新娘送入河中……”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快箭射向其中一个推婚床的大汉,快箭深深刺进了他的胳膊,他呜呼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另一只箭嗖地射来,落在了另一位大汉的腿上,他一声惨叫,双手松开草船,捂着流血的大腿,疼得在地上打滚!
“放下那位女子,否则我就不客气了!”马上的男子转眼间已经停马在槐树下,他手中的箭已经拉了个满弓!他的厉声叱喝,加上他满弓的利箭让大牛、二牛吓得马上松了手,跪下来喊饶命!
老巫祝和坐着的几位理事看到形势不利,正想夺路而逃,不想二十余骑兵已到,把场子围了个严严实实,一个都走不了!
“哥哥,哥哥,是你吗?!”船中的女子听的外面的声响,她听到了非常熟悉又久违的声音,那不正是大哥李伯的声音吗?
孟姜女趁着场面慌乱,赶紧钻进了草船,解开月儿手上和脚上的绳子。
“姐姐!”“妹妹!”她们拥在一起,哭成泪人。
月儿钻出草船,举目望去,那大槐树下,一匹骏马的背上,拉着弓的英俊男子不正是自己的大哥李伯么!
“哥哥,哥哥,您可回来了!”月儿哭喊着,心中的悲喜如一团火一样在心中熊熊燃烧。
“好妹妹,你先一边呆着,等我收拾了这帮没良心的贼人再说!”
李伯一跃下马,来到场子中央,一位士兵上前报告:“将军,如何处置这些不长眼的贼人?”
场内一片哗然,大家没有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有人来劫婚场,而且还是一位将军。他们都拂起衣袖,掩起自己的脸面,似乎是怕将军看到,治他们的罪去!
刚才还一副神气坐在那里看热闹的理事现在个个吓得面色铁青,他们面面相觑,欲逃无门,只能缩起了趾高气扬的脑袋,等着将军的发落。这几年来,他们自己做的事情是善是恶自己最明白,要不,为什么面临今天这场景,会如此瑟瑟发抖!
“先把这装神弄鬼的老妖婆扔下河去,既然她每年都给河伯娶新娘,让她好好去河伯那领赏去吧!”将军一发话,几名士兵一涌向前,把嘶鸣抗争的老巫祝轻而易举地抬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两位大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众女弟子也一片慌乱,想要去抢救老巫祝又胆怯心惊。
“谁胆敢阻挠,就让他去给老巫祝陪葬!!”
场子里再无别的声响,除了被高高举起的老巫祝,在撕声裂肺地呼救,她终于体会到了从前那些新娘入河之前的恐惧与挣扎,历年来,那些年轻女子临被推向大河的哀嚎声充斥着她的耳膜,她终于知道坏事犯尽后的自食其果。她的手脚在空中胡乱飞舞着,这一次,再没人敢相信她是神仙附体。
“河伯会动怒的,河伯会责罚你们的……”
老巫祝被四五个士兵强行塞进了新娘的芦苇船,芦苇船被推向了河心……
芦苇船上飘动着红黄色的彩带,在河中漂了一会儿就沉了下去,连同老巫祝凄凉的呼唤声,一齐消失在了那深水潭中。
“还有谁,要给河伯娶亲的?”将军厉声问道。
场内鸦雀无声。
场中的理事个个跪在将军面前喊饶命,那些女弟子也纷纷下跪认错,说自己只是受老巫祝蛊惑,在她这里谋个出路,混口饭吃。
将军说,十几年来,你们每年都让年轻美貌的女子去殉命,你们不心疼吗?每年给河伯娶了新娘,这大河就没有洪涝了吗?有谁能够证明娶新娘是河伯的意愿?
他指着在座看热闹的村民说,你们坐看良家女子无辜殉命,却毫无怜惜之意,你们是何等残忍,何等愚昧。我李家在这个村子生活了几十年,我和弟弟被征在外,在我妹妹月儿被捉之时,全村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伸出过援手,你们束手观望,是何等的居心!今天,我以将军的名义,宣布从此废除这个陋俗,从今往后,要是再有诸如此类给河伯娶亲,伤及无辜之事,不要怪我李某剑下无情!说完他把利剑从腰间剑鞘拔出,狠狠地插在了场子中央,剑下的石头顿时星火四射。
跪在地上的理事个个磕头认错,巫祝弟子也纷纷表示重回家园,凭双手努力劳动谋生。场内观众纷纷点头,无一表示反对。
将军拿起炉中的一个火把,来到斋戒院内,他“嗖”的一声将火把扔进院去,顿时,烈火熊熊,火光四起,整个斋戒院被吞没在熊熊火光之中。
人群散去,理事也狼狈撤离,场子里除了将军和他的兵马就剩下了月儿和孟姜女。
“哥哥……”月儿扯掉头上的凤钗,冲向哥哥的怀抱,恨不得把一肚子的委屈都倾诉给哥哥听,她在哥哥的怀中放肆地抽泣……
“对不起,妹妹,哥哥来迟,让你受委屈了!”哥哥理了理妹妹凌乱的发髻,紧紧地把妹妹拥在怀中。
过了好一会儿,月儿才抹干眼泪,转身向哥哥介绍身边这位舍命救自己的女子。
此时将军才开始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位妹妹的救命恩人来。只见她眉清目秀,俊俏的脸庞尽显女子的超凡脱俗,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让人看着心生怜爱,纤巧的身姿穿着朴素的罗裳,一对纤手被束过后落下通红的绳印,她站定在场子边上,一副单薄的身子却显得一身正气,北风吹动,罗裳扬起,正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前来搭救凡尘的无辜女子。
将军正看得出神,被妹妹唤醒:“哥哥,哥哥,她是孟姜女!”
“幸会,幸会!”将军向前一步,施了一礼。眸子里全是孟姜女的身影。
孟姜女也向前一步,回了一礼:“将军有礼了!”
然后她转身对月儿说:“妹妹,我们快回家吧,伯父、伯母都不知道急成啥样了!”
将军的手护着马背上的妹妹,视线却一直落在另一匹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