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以往也未曾见过男子脱衣呀……”
“不过是头回同男子亲近,难免羞涩,往后便好了。”蓉娘听了沈青棠的叙述,安慰道。
这话落在沈青棠耳中,便觉得原是自己太没用了,被他三两下唬住了。
这人也真真可恶,瞧出她羞涩,竟故意逗弄!
“不成,我得再去会会他。”她抹了泪,一骨碌从蓉娘怀中爬起来。
今儿若逃了,来日他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可刚出门,却瞧见了不耐烦瞧见的人。
静兰院的丫头梅蕊,还是方才的打扮,正从月洞门一步一叩首地往香雪阁而来。
见沈青棠出来,她便满面忏悔道:“奴婢不该胡乱传话,还请沈娘子看在大少夫人的面子上,饶了奴婢吧!”
素日里这附近没有多少奴婢走动,梅蕊许是从静兰院一路磕过来的,膝盖和额头皆染了血迹,瞧着十分狼狈,引得奴婢们跟在后头张望。
沈青棠心里一沉,静兰院这是……要她坐实了狠毒的名声?
哪怕她做出大度的样子,亲自扶起梅蕊,明儿阖府里的奴婢还是会传言她不宽和、仗着郎君的宠爱便娇纵得无法无天。
不然梅蕊这样的大丫鬟,体体面面地在主母身边伺候,何至于一步一跪地求原谅?
可不就是被她沈青棠逼得没退路了么?
“这是你一人的意思,还是我那崔姐姐的意思?”被人三番两次挑弄火气,沈青棠实在是忍无可忍,眉目森寒地问道。
梅蕊见沈青棠发怒,心道果然上钩了,亏得这小娘子年纪轻压不住事儿。
若是侯夫人和老夫人那样经过风浪的夫人们,瞧见她在外头跪着,必定是面儿也不肯露的。
今儿她已跪了这一路,沈青棠不露面的话,旁人心中存疑,她的计策便是达到了,效果也不好。
如今一露面,不管她起不起来,沈青棠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此事……此事是奴婢一人的主意,只要沈娘子能消心头之恨,奴婢哪怕是跪死在这里,也值了……”说罢两眼一翻,便要昏过去。
这一路为了搏人同情,她还特意将衣衫拉散了些,本就生得有几分姿色,自是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蓉娘听得外头的动静,忙忙地出来查看,发现经有人拿苦肉计陷害沈青棠,当下便恨不得亲手将梅蕊撕了。
“娘子且歇着,奴婢来处理此事便好。”她压着火气,扶了扶沈青棠。
沈青棠拍了拍她气得颤抖的手掌,安抚道:“无妨,我自有分寸。”
“杏儿,拿水来将她泼醒。”
既然人都送上门来了,她不敲打敲打,显然太浪费良机了。
静兰院那位以为她要做菩萨模样,将此事囫囵圆过去,以保住自己的名声。
可她偏不,上赶着找抽的人,她素来不吝于赐她们一顿暴揍。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不远处观望的奴婢,随手点了两个出来:“你们二人,且将人扶着,叫她跪好了。”
被点到的两个奴婢,战战兢兢地从假山后出来,将地上软了身子的梅蕊扶起。
闭着眼睛的梅蕊心下暗恨,这人竟不怕声名尽毁么?
她都昏了还叫人扶她跪着,真是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