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问语在黑暗的地道中紧紧捂住自已的嘴巴不让自已发出呜咽的声音。
迟昭苏是个聪明的人,或许当他看见那堆被炸出来的木偶就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可是他却没有派人来抓她……
是觉得她已经输定了,不需要再在她身上使那些鬼伎俩了吗?
不会的,只要她还活着,她就不会让迟昭苏好过。
“放我走是吧,好,希望你不要为你今天所做的决定后悔。”
……
施问语跌跌撞撞的走回了桑南国的营帐驻扎地,她疲惫的耷拉着眼皮子看着将士们忙碌的身影。
抬伤员的抬伤员,拆营帐的拆营帐,药师们收拾着东西随时准备返回帝都。
萧瑟的风将桑南国的军旗吹的猎猎作响,可配上这颓败之势竟是显得那么刺耳冰凉。
施泾的尸体没有被敛进棺材,简陋的给他搭了层白布就放在了马皮里,将士出征不带棺材所以马革裹尸这四个字倒也说的真切。
几位副将的头上都绑上了白色的布条,双膝跪在施泾的尸体旁默哀。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施泾会离开的这么突然,本以为是小病小痛,没成想居然能要了施泾的命。
那个爱喝酒、爱瞪眼、看起来五大三粗马马虎虎但其实踏实可靠的神武将军,居然病倒了。
就死在这场他万分不愿意退却的战争中,倒在至今还没有发起真正的进攻前。
施问语就像脚底被粘了胶水似的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远远的看着施泾。
在众多飞速移动的光影中,她的眼中只有那一小块儿白布,因为白布下躺着的是她的阿爹。
她从小就没人爱,唯一心疼她的爷爷离世很早。
很奇怪,她居然在异世界感受到了浓重的父爱,温暖又短暂。
她本不想和这个世界牵扯过多,但终究是情非得已早已深陷其中而自已浑然不知罢了。
施问语拖着灌了铅似沉重的双腿慢慢走到了施泾的尸体旁,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脑袋垂在地面上久久不肯抬起。
李副将伤心,看见施问语这样不免的更加伤感起来,“神武将军已逝,桑南国辉煌的时代过去了。”
“不会的。”
施问语的声音闷闷的,“会有人传承下去,他的意志永不被消磨。”
李副将忧郁的看向天空,“会有吗?血性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越来越少?”
施问语坚定道:“会有的。”
施泾没打完的仗,她会代替着打下去。
李副将听完后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没什么资格用血性二字去批判别人。”
毕竟施泾一死,他们这些人不就乱了军心吗?
投降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没了主心骨,哪里还有人愿意提着脑袋往断头台上走呢。
有施泾在的时候还有个念想,说不定什么时候奇迹就出现了。
可施泾没了,他们这支军队,也就散了。
“李副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施问语缓缓从地上抬起了头幽幽道:“如果有人愿意带领军队和景国再战,你是跟还是不跟。”
李副将有些犹豫,“打仗也不是说着玩的,咱们现在已经投降了又怎能再战呢。”
更何况除了施泾之外,已经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心甘情愿的把命给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