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眨眼”仍然很热情地邀请说:“到房子里歇歇后再走吧!”
李春华看看冰棍箱子已经捆绑好了,确实需要喘一口气再走,就推上自行车跟着这位上了年纪的“鬼眨眼”来到冰棍生产车间旁边的一间房子里。
李春华把自行车放稳后,跟着“鬼眨眼”进入房间里,一边拿着草帽当扇子扇着,一边四周环顾起来:这是一个小单间,面积并不大,但收拾得比较干净。墙面用报纸糊得很整洁,靠墙边放着一张单人床,墙壁上还贴着几张美女年历画,旁边的桌子上放满了暖水瓶水杯和账本之类的私用及公用品。
李春华正在环顾着这间房子的陈设,“鬼眨眼”很热情地将一条毛巾递给她说:“天气热,擦擦汗吧!”
李春华很感激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后,又将毛巾递给“鬼眨眼”,仍然连声说:“叔叔,谢谢,谢谢您。”
“鬼眨眼”将毛巾往洗脸盆架上挂好后,用关心的口吻说:“你一个女人家,做这点小生意也不容易,以后自己要注意点,天太热了,可以到我这里歇一歇。还热吗?还热的话,把衣服脱下来凉一凉吧!”说完就嬉皮笑脸地动手去解李春华的上衣扣。李春华立即明白了,也愤怒了:“你要干什么?”说完拿起草帽,气冲冲地转身往外走。
“鬼眨眼”立即将李春华堵在门口,用威胁的口吻说:“你以后不想再做这生意啦?我这里不批发冰棍给你,别的地方是不生产的。就是生产,离这里也远得很呢!”说完又嬉皮笑脸地迎上去,用手摸了摸李春华那白白的脖颈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没那么大的劲头了,你就是给我了,我也啃不动了,你害怕啥呢?”
李春华更生气了,指着“鬼眨眼”的鼻子大声说:“你已经是当叔叔的人了,还这样。你不怕……”李春华的话还没说完,已经气呼呼地一把将他推开,甩手走出他的房间,然后推上自行车快步出了冰棍厂的大门,一步跨上后就拼命地蹬起来。
按照五一农场田间生产管理的惯例,进入七月份,又要进行第二次田管大检查了。因此,三分场的干部和业务人员都在地里查看着,他们都想以最好的管理水平来迎接五一农场第二次田管生产大检查。
赵踊跃来到蒋素英地号里,看到她地里的杂草已经除完了,四大边也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就用夸奖的口吻说:“是班长管理的条田,就是不一样哦!如果你们班里其他承包户都要像你管理的这样,不用评选也能拿上田管先进班组了!如果我们三分场的每个承包户都能像你这样,这次场里生产大检查,我们稳拿全场第一了!你可不能光顾着自己干活,把你们班组的每个承包户都管理起来嘛!”
“我们班里除了李春华的棉花地管理得差一点以外,其他人管理得还是不错的。”蒋素英说。
“这两天我到你们地号里,一直没有看到她,她到哪里去了?你看她地里的杂草,有的长得比人都高了,你得督促她抓紧时间除掉嘛,不然的话,你们班组其他人的田管工作做得再好,也是白搭。”赵踊跃说。
“我看她每天早晨早早就到地里来了,过了一会儿又不见了,下午很晚的时候才来到地里,而且自行车上绑着个箱子用蛇皮袋子包着,也不知她整天在做什么。你也知道,她还是我要到我们班组的呢!当初我看到她干活确实还可以,就把她要到我们班组了。为这事别人还说了不少闲话呢!这会儿我又说她干活不行,这不是打我自己的脸么?所以我就没多说什么了。只是我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很生气。早知道是这个样子,当初就不该把她要到我们班组里来了。”蒋素英叫起苦来。
“你不好意思说她,我去说说她,撇开情面不说,影响了场里的生产大检查,谁都不好交代。”赵踊跃说完,就离开了蒋素英的地号到其他地号里去了。
李春华知道自己虽然得罪了冰棍厂里那位上了年纪的“鬼眨眼”,但冰棍生意还是要做下去的。她知道自己没别的出路,只能牺牲中午休息的时间去做这样的小本生意。而且通过一段时间的卖冰棒让她感到,做这种小本生意,本钱不多,风险又小,销路也比较好。天气炎热,人们不在乎花上一毛钱买上一只既能解渴又能消暑的冰棍。因此,虽然对昨天中午发生的事耿耿于怀,但又不得不去这个令她十分不快的地方。
像往常一样,李春华来到冰棍厂后,照例将自行车停靠在墙角的一边,把箱子搬到车间门口后,照例排队等待交钱领发票,再凭发票去领冰棍。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交钱时,收钱的人抬头看了看她说:“你先到后面去等等。”
“为什么?我又没插队,轮到我交钱了,为什么再让我在后面去等等?”本来等待的时间够长的了,心里就比较烦躁,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交钱了,却又要让自己到后面去排队去,李春华气不打一处来,大声质问起来。
“叫你到后面等等你就到后面排队去,吵也没用。”收款人的脸像离他不远的生产车间里的冰棍一样冷冰冰的。
李春华还要说什么,收款人大声喊道:“下一个。”
李春华一看,再吵也没用,人家有权啊,想让谁先交钱,想让谁先装,那还不是一句话?她只好悻悻地离开窗口,走到后面重新排队去了。
好不容易再次轮到自己交钱取发货单了,收款人又冰冷冷地说:“没货了,不再收钱了。
李春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即与他大吵起来:“先是轮到我交钱的时候你让我到后面再排队去,我按你的要求做了,这回明明还有货,你却说没有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嘛,是不是太欺负人了嘛?”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怎么啦?谁也没规定厂里的冰棍偏要卖给你。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收款人说完,收起账本,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春华看到再吵也没用,有气无力地将自行车推出冰棍厂大门外,顾不上有人在旁边,坐在墙角下委屈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