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就在温辞和秦渝共同的家里,这是秦渝最后的妥协。
赵毅察觉到异常,是因为温辞好几天没回他消息。
他们虽然联系不频繁,但隔三差五的,总会聊一聊,尤其是工作方面的事,他能毫无保留交心的只有温辞。
当他又一次怀念跟温辞合作那会儿的畅快时,他发现,温辞很反常地连他两天前的消息都没回,他想也许是忘了,就再一次发去了消息,但等到第二天,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他又给秦渝发去消息,石沉大海,打去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关机。
他终于意识到出大事了,本想着下班后再去找秦渝,但心里头焦灼的那股劲儿越来越强烈,他一通电话直接打去了秦渝的事务所。
那头支支吾吾了很久,终于隐晦地传达了温辞的死讯。
犹如晴天霹雳,赵毅恍神了许久,眼下一片温热,又渐渐一片清凉。
手里头的工作再重要也被他搁置了,他直接杀去了秦渝家里。
门是密码锁,自他们搬进这里,赵毅就拥有了门锁密码的知情权,但他从来没用过,每次来都会老老实实敲门,唯恐一不小心撞见什么热血场景。
但这次,仿佛预感到不会有人给他开门,他直接进去了。
秦渝正在睡觉,背朝着外头。
温辞的骨灰取代了枕头的位置,放得高高的,枕头反被藏在被子里,隆起高度,仿佛那方的的确确有个人。
很奇怪,就一个后脑勺而已,赵毅就是看出了狼狈。
这都快半个月了。
他很难想象一个人到底是有多爱一个人,才会隐瞒爱人去世的消息,扣留爱人的骨灰在身边,在床上。
他的眼睛一路都红红的,时不时就会冒出一滴泪来。
当他看见这幅场景,悲伤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开始肆意攻击他的大脑,他的心脏,他身上的所有细胞。
他转身回到客厅沙发,安静又沉闷地流着眼泪。
他不知道该如何规劝秦渝,人要入土为安,他思考了很久,始终没办法主动踏入那个房间,去叫醒那个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的人。
直到夜幕降临,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赵毅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所以猜想秦渝也许只是翻了个身,可又有穿鞋的声音,他便只能认命地搓了搓脸,扭头看向身后。
秦渝猝不及防地与人对视,却神色不变,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仿佛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木偶人,只是很淡很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去到书房,拿手机点了两份外卖。
赵毅仿佛被当作了空气人,一时间丧失了说话的权力。
他发现秦渝只是狼狈,但不邋遢。
秦渝还知道洗漱,刮胡子,吃饭,睡觉,只是一切都显得很麻木,从前的工作狂对外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了。
当得知有一份外卖是自己的,赵毅就意识到秦渝是完全清醒的了。
这就说明,秦渝是很刻意地扣下了温辞的骨灰。
他满腹草稿忽然没了可用之地,无论哪一句都不再具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