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做到这份儿上,她再不下台阶,就确实是她不识好歹了。
“那看来我还是应该应下娘娘的话。”
裴令元眉心蹙了蹙:“原本是不想的?”
“我心里想了很多,方才也跟宝妆她们说,德不配位这样的话,宝妆听了又数落我一顿,现在看来确实是我多心了。”
王曦月抿着唇,唇线拉平的时候,未免显得无奈,连眼底的那点笑意都不经意染上几分苦涩:“其实皇后也不是高抬我,这无非是给了咱们一个台阶,不下也得下。”
“你自己要是不想,就别答应。”
裴令元听她绵软的语气,心里就不好受。
好像她一下子变得怯懦。
无论是到河间府接人,在她年岁长成后初遇,还是把她带回凤阳这一路上,她那样坚韧又刚毅,连他都佩服起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儿。
她一直都是积极向上,充满着蓬勃朝气的,什么困难也打不倒她,最柔软的身躯里藏着最坚毅的魂。
他是真没见过她服软示弱。
“没人可以逼着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王曦月笑了笑,苦涩渐次退去,化作明媚:“其实想想我也不亏的,是吧?”
裴令元愣了下,旋即说是:“”不管是因为什么,最后的结果对你来说,确实算是最好的。”
他也做不了更多了。
除非安排人在羊惠文回泰山郡的途中刺杀。
要取她性命不难,但后续难以善了。
他可以挡在小姑娘身前,只是她难免要受到影响。
走向两败俱伤的路从来不是最好的选择,更非明智之举。
他无意劝小姑娘放开胸怀,接纳包容,原谅理解。
他反而更希望她睚眦必报,方能护着她自己,不受伤害。
可是有些事情,诚如萧弘昀所说,身不由己。
无论是他,还是长宁侯府,也并不是无所不能。
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给她争取到最好的,才最要紧。
“要是心里不舒服,说给我听,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帮你办到,总有法子叫你心里痛快些的。”
王曦月笑意就更浓了:“明明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做皇后的干女儿,全天下的小娘子都要羡慕我,大概也只有表兄会觉得我受了委屈吧,怕我心里不舒服吧。”
裴令元几不可闻叹道:“什么占便宜,这样的便宜,别家小娘子大约上赶着要去占,表妹却实在不用。”
他把心思收些,才又抬眼看她:“你有长宁侯府,本就足够了。”
王曦月把虎牙的尖尖露出来给他看,郑重其事一点头,嗓音清甜,涤荡人心:“表兄说的是,有表兄一人,便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