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说定要把裴令泽送走,可高老夫人到底思虑更加周全缜密些。
有了徐子琪的事情在前,当日徐子琪离开凤阳府,坊间传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虽说也没有牵扯到王曦月头上,但少不了有些风月事。
如今事情出在她们自己家里,又是把人送回河东,连官职都不要了,外头更不知要说的如何难听,故而她特意吩咐过裴令元,人是要立刻送走的,一刻都不许裴令泽在家里多待,只是要做的隐晦些,也别惊动了外面的人,无声无息的,先把人送走。
这些其实本不必高老夫人吩咐,裴令元自己就晓得该怎么做。
裴令泽离开了侯府,这本是件应该高兴的事,可王曦月却无论如何也欢喜不起来。
事情过去了两日,她连绿玉的门也不愿意出。
许宝妆和朱静怡登过一次门,她也不愿意见人,还是丹青和春云两个去回了话,只说她心疾犯了,这两日要静养,什么人也不好见,那会儿许宝妆担心她,痴缠好久,又求到高老夫人跟前,说什么也要见她一面才放心,叫高老夫人安抚着哄好,才算作罢。
春云实在担心她,每日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
丹青瞧着也不是个事儿,自作主张的去回了高老夫人。
高老夫人也知道小姑娘这两天不见人的,却不知道她一直心绪不宁,主要是绿玉也没人来回禀。
从出事那天,她叫沈氏去看过一趟,也告诉了王曦月,这几天不必晨昏定省的请安,算来她自己都有两天没见过小姑娘的面儿。
一听丹青说这个,登时起身要往绿玉去看看。
可走出去三五步,又顿住。
丹青掖着手,狐疑叫老太太。
高老夫人反倒折回罗汉床上坐下去,她踩着红木脚踏,手肘撑在黑漆四方小案上:“大郎在官署告了假,这会儿在他自己的小书房,你去把满满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去看看。”
她开了口发了话,丹青不敢反驳,依她所言缓步退了出去。
沈妈妈在白瓷小盏里添了新茶:“就怕大夫人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荒唐,她不高兴什么?”
高老夫人连接都没有接,丢了个白眼横过去:“她也该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大郎从来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性子,她想辖着大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如今是大郎自己动了心思,甘愿为了满满鞍前马后,她为娘的也没法子。
我是乐见其成,满满又有什么不好?
她不高兴,只管叫她来跟我说。”
这话说的蛮横不讲理。
沈妈妈也只是笑着不好再说什么。
表姑娘是老夫人的心肝儿肉,世子爷要是自己不愿意就算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嘛,也不会说为了给表姑娘寻个好郎婿非要逼着世子爷如何。
可偏偏世子爷自己动了情意,那才正合了老夫人心意。
大夫人对表姑娘有不满,无非为丧妇长女四个字,这又戳痛老夫人的心,她也不敢在老夫人这儿摆在台面上说。
这事儿真要僵持下去,到最后憋闷吃亏的也只能是大夫人。
沈妈妈看得明白,想来大夫人那样精明能干的一个人,也早晚想得通。